她弄好投影仪,放上饮品,回实验室的路上正好遇见一行人走来,一共九个人。其中有张海东、陈少峰以及姚成智和两个部门经理
另四个是睿信基金的高层,三男一女,那女人十分眼熟。
女人大概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了她一眼,又毫无波澜地移开,继续跟张海东说话。
在擦身而过之际,她终于想起来了,她们之前在檀雪酒廊里见过,那女人叫周琴娜。
她猜周琴娜可能早忘了。
会议持续到中午,许俏回实验室,长舒口气,说一切顺利,现在张陈两位总请那几个睿信基金的高层吃午饭去了。
从这天起,她们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为二期临床做最后阶段的准备。
奚涓提不起丝毫兴趣,又不得不干。天天想着怎么找突破口,工作难免有些失误,被周闯逮着骂了几次,心情更加郁闷。
没过多久,令她更糟心的事来了。张海东为了提升士气,增强团队凝聚力,组织了公司内部聚餐,庆祝a轮融资顺利完成。
他倒是大方了一次,选了个又能吃饭又能唱k的会所,开了个豪华大包,全公司四十位员工悉数到场。
奚涓不禁腹诽,这张海东还没当上资本家,就已经有了资本家的臭毛病。不把好处落实在假期和奖金上,尽让员工陪着他吃饭喝酒,给他捧场逗哏。
连周闯都给足面子,稳稳坐在酒席上。做为研发部领头人,免不了被敬酒,喝了几杯就脸红了,剩下的全是身旁的许俏替他挡下。
吃饭时喝的白酒,唱歌时喝的洋酒。张海东做足了领导派头,举着麦克风跟大家吟哦一遍美好未来,说大家赶上好时候了,公司上市指日可待,如今的员工以后都是功臣。
小喽啰们也不管信不信,都用掌声代替奉承。
她也难逃应酬,期间陈少峰来了,姚成智领着她们去敬酒,轮到奚涓,陈少峰瞟了两眼,问:“前台新来的?”
奚涓脸红一阵白一阵,姚成智替她答:“研发部一枝花。”
陈少峰笑呵呵地说:“可惜可惜。”
她真想回敬一句傻逼傻逼,最终啥也没说,从善如流地将酒液灌入自己喉咙。
头高高扬起,洁白的脖颈更加纤长,优美的线条延展到起伏处。
姿态高傲,用意谦卑。
陈少峰笑意更深,他举杯喝酒,向奚涓投去狎亵的一瞥。喝完酒便恢复如初,不再看她。
饭桌上来回敬酒已经让她烦不胜烦,这会儿在吵闹音乐声中,部分人上了头,平常不熟的同事情被酒精一催发,赶上出生入死的战友了。
许俏已经喝多了,抢过话筒,站起身要给大家唱一首她爸最爱的歌,并献给最爱的人。于是声情并茂地唱起伍佰的挪威的森林,唱完靠到周闯身上,做他的挡酒利器。
一旦有人来敬酒,她立刻起身拦下自己喝。这些人看出苗头,存心要逗她,开两人玩笑,便有事没事跑来敬酒。周闯脸色越来越不好,抓住她的胳膊,义正词严地吼,喝你妈的喝,回家!
他扶着差不多快烂醉如泥的许俏,对奚涓说:“走不走?一起送她回去。”
奚涓求之不得,立刻起身要跟他们一起走。姚成智狗腿似地跑过来,拦住她说:“陈总想跟你聊聊。”
奚涓想了想,还没跟陈少峰正面交锋过,正好机会递到眼前,管他安的什么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从敌人内部瓦解敌人。
这么一想,便让周闯送许俏回去,她坐会儿再走。
忘记仇恨就是自轻自贱
奚涓坐到陈少峰身边,他乜斜着眼,举起酒杯说:“奚小姐,我赔一杯,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奚教授的女儿。”
他仰头干了,她抿了一口,陈少峰立刻正色道:“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她第一次跟他交际,也不敢太逞强,便将剩下的喝了,问:“你认识我爸爸?”
“久仰大名。”
什么意思?她皱起眉想,这话尤为阴阳怪气,怎么就久闻大名了。
可陈少峰话锋一转,指着她的表说:“男朋友送的吧,真有品味,两百多万的百达翡丽,也不是谁都送得起的。”
她心里惊异,但没露到面上,只好装模做样,笑得受之无愧。
张海东这时说:“条件是大大的好,檀氏资本的三公子,小奚有福气。”
陈少峰说:“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面儿请他来喝一杯。”
她仿佛被黄鼠狼和臭鼬夹住,喉头一阵发紧,有些想吐。这两老男人臭到一块儿,坏到一堆儿了,她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一只汗湿的手爬上她的膝盖,她吓了一跳,是陈少峰的手,他紧接着拍了拍便挪开,又要跟她喝酒。
她说:“陈总,我喝不了了。”
张海东说:“让小檀来接你,别扫兴。”
她直起身,神情冷淡,“张总,我不是陪酒的,没有义务喝。不早了,我该走了,小檀等着我回家呢。”
这两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张海东点了支烟,懒懒摆手:“走好,小涓。”
等奚涓走出包间,张海东说:“看到了吧,这女的心眼多着呢。赶紧找个人做了她,一个孤女,什么都没了,失踪了也没人找。”
前段时间跟睿信基金吃午饭,得来意外收获。周琴娜莫名其妙说起走廊里碰见个女孩儿,凑巧的是,不久前还见过,是檀祁前女友,不是在疗养院工作吗,怎么跑到你们公司来了。
张海东是何等人精,立刻听出蹊跷。表面笑着说才来的员工,不清楚根底。周琴娜也笑说,贵公司真是卧虎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