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见你进门时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就有些来气了!”
“正是干实事儿的时候,你不想法子,在那里又哭又笑顶个什么用?!”
叶青釉整个人迈步的步伐一僵,一时都有些难以回神——
这,这意思,竟好像是?
吴匠人双目已然赤红,但整个人身体里撑着的气却没有消散,甚至比起之前那有些颓废的模样还要更好一些:
“帮不上忙也就罢了,你抓着人家不停地问,人家能回答你什么,能说什么?!”
吴锡平又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抖的厉害,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彻底没了原先那副疯疯癫癫,痴痴狂狂的模样,吴王氏心疼的看了好几眼儿子,可却也没伸手安抚,只低声啜泣道:
“将春红接回来要紧,你不要犯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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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不但是吴锡平醒了,叶青釉也醒了。
世道没有她想的差,吴家人也是。
像今日一样,外面风吹雨打,家里不是也有一屋半瓦遮风挡雨吗?
吴家人自己若是过的了心的那关,其他人能说些什么?
他们,他们是真心想救人啊!
单拓似乎是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场景,一时也有些说不出话来,直到吴匠人深深作揖,拱手询问春红的下落,单拓才开口道:
“去了哪里,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只听义庄那下人将前些日子里那伤者昏迷中嘀咕的话都说了一遍,依稀知道陈家和陈氏将人卖去了永州府,一个名叫王大娘的娼头婆子手里。”
他也是使了两百钱,这才从那下人的手中听得的消息,再多,就真的一点儿也没了。
下人收了钱,将话复述的仔细,单拓学不出那么详细的来,只能提取最精炼的消息复述。
而听到这里的大伙儿也才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在北去的出城关口寻不到春红的踪迹——
一来,永州府位置并不在北,而在更南些的地界,虽然也要过关口,但关口和北上的关口并非同一个。
二来,既然是敢做买卖正经人家小娘子生意的娼头婆子,就一定自己有些门路本事,哪怕不过关口,估摸着也能浑水摸鱼将人带走。
这下真相了然,吴家人几乎是谢过厅屋中其他人后,就立马动身离开。
往日里见客,没准还要挽留阻拦,可这回,也没有人挽留阻拦,就这么目送着吴家人远去。
叶青釉伸手握住胸前的平安锁,默默在心中念道:
‘愿这一家四口有个好结果。’
叶守钱与白氏心有余悸,站在屋口也是纷纷叹气:
“吴家和春红都是好的,怎么就遭了这事儿。”
“若是春红她娘还在就好了,怎么说也能管管,当年她没有得病的时候,家里就是一把好手,吴老汉病了那么多年,都是她绣花挣钱补贴,男人虽然出去喝酒,可她去叫也愿意回来唉!”
这么太久远事情叶青釉不记得,不过白氏这么任劳任怨的人都称赞春红娘,想来也是个伶俐能干的人。
叶青釉安抚了几句,又见身旁自家老爹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只得问道:
“阿爹怎么了?”
叶守钱面上犹豫,肩背有些颤动,不自觉的垮塌下来:
“那套跳刀瓷器就卖了二十两,咱们买宅院花了一百二十两,借出去二十两,昨日还答应给你买饰,请帮工雇人”
叶守钱本能将家里的花销都算在自己的头上,而这钱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一直到达一个临界值,多的不能更多,叶守钱才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是真欠你的,青儿。”
这话说的,叶青釉听得浑身都不是滋味,就差没将一句‘都是一家人,都是该做的’脱口而出。
但想了想,叶青釉还是眉毛微挑,露出一个认真的表情:
“那阿爹给我打欠条,以后多多制瓷赚钱,也好将银子还给我。”
叶守钱的技艺一点儿都不差,可偏偏有了叶青釉这么个对比,就难免显得中庸。
叶青釉能理解自家老爹的心态会沮丧,会大概率觉得他自己有些无用
可事实绝非如此,叶守钱的技艺也并非一定止步于此。
二十两银钱确实是早就没了,不过以后,叶守钱还是能有很多的二十两。
如此,自然要推自家老爹一把,给些动力,也好继续往前走。
叶守钱一愣,重重点头道:
“好。”
白氏眼圈里的红肿还没消退,却被父女俩这景象逗的有些乐了:
“青儿,莫要逗你爹了,一家子难道还真白纸黑字写欠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