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相信,一个曾被世界残酷对待的人,还能如此慷慨地爱着他所珍视的一切,毫不吝啬,不计得失。
哪怕曾经付出的爱曾无一例外被命运无情摧毁,也还能无所畏惧地,一次又一次给予纯粹的真心。
世界上最难淬炼的勇敢不外乎此。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问。
十月是秋天。
所以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别让大火烧了老房子。
“……没什么。”她于是凝望着他,心内是波澜起伏的海在剧烈燃烧:“只是越来越觉得,你是特别好的人。”
她看见深蓝色的海洋上,炽热的火焰橙的发亮、发烫、像溃散的太阳在流动。
但如果已经烧起来,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干脆让它烧吧。她想。
“离日出还有点时间。”所以她索性顺从本心去询问,秉持一贯的直接风格:“……你不累的话。”
“可以是可以,但我没搞懂……??”他有点惊愕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刚才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兴的时间节点这么奇怪?”
然后他被非常狂热的吻迎接。
“有研究认为的感受在表达爱意的时候,才会达到顶峰。”她的语速很快,眼神湿漉漉的,嘴唇也是,“所以因为反过来由爱促发,是很正常吧?——你知道的,我有多么爱慕你。”
“我没说不正常。我只是很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让你突然变得这么热烈。”
“怀揣着高贵的品格而不自知啊你。”
“哈?”特拉法尔加·罗问:“‘品格’?你是不是喝晕了?你知道你是在和海贼说话吗?老实说我连医生的职业操守都所剩无几了。你不会是要用这种方式逼迫我重新捡回医德吧。”
然后他虽然嘴上长串地抱怨和吐槽,但却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过来点,别硌在床边。会难受的。”然后他被她的反应搞的真的有点失笑,“为什么那么容易亢奋啊你,放松。太感了你。”
“嗯。”她居然真诚干脆地点了个头,“毕竟身体被你(ti)教过。”
天。忽略面上的浮色的话,她的神情简直像日常对话。
到底是怎么毫无心理负担说出这种话的?
“……你丢掉羞耻心的速度有时候令我叹为观止,但容我反驳一句……我没干那么自以为是的事情吧?”
“早都这么干了无数次的人就不用撇清关系了吧?我又不是不享受被你reshape的过程。”
“到底是谁reshape谁啊……”
08
其他的伙伴还没有恢复原状,甚至没有重拾语言功能。所以只有他们俩收拾妥当后出发前往盖斯特城。
盖斯特城坐落于盐碱地的中心,被荒山包围,但城市内却又有内河流经,看上去不像是缺水的地方。镇子不大,居民区傍内河而建,在整个巨岛的白色荒芜中,这里竟有宁静的青山绿水,石质的拱形桥、厚重古堡、白墙红瓦的老建筑,充满浪漫和迷人的色彩。
罗和布兰缇漫步在城市里,行人并不带着匆忙神色,没有几个夹着公文包赶着上班的职员。
“看起来是个慢节奏的城市。”布兰缇说。
“……嗯。”他的回答好像并不明确,带着点若有所思的样子。
城镇内的行道树,不像是在大陆性气候下生存的物种。但他不是什么植物学家,倒也不好这么断言。
总体来说,这里的建筑并不高也不密集,没什么宏大建筑遮挡视线,所以稍微远眺,就可以讲原处的风景尽收眼底。
在城镇的东北角,贴着山坡,依着地势而建的似是一制式杂糅的城堡,棕红色的砖面外墙和德类似罗萨的青石堡垒并不相同。但偶有几个角落的尖塔其实风格很相似眼熟,想必这个城堡经过了数次发生在不同年代的扩建,才形成了哥特式、巴洛克式和文艺复兴式的三种风格的奇妙混合。
“城镇其实还挺漂亮。”布兰缇张望着,“不过话又说回来,变幻果的植株,其实长的和这边常见的行道树不像是一个气候区的植物。”
“是。你也这么觉得吗?这个地方其实有点怪异。”罗扛着刀,步速没什么变化,“虽然我不是植物学家,但是针叶植物和芭蕉树怎么想都不应该会长在差不多的地点。”
“伟大航路上有时候也是有令人费解的事情发生嘛。”她看着路边的店,“但令我在意的是,好像在城里转了大半圈,没看见医院。”
一个城镇再怎么慢节奏、无物欲,总是需要医疗的。
但这里有面包店、啤酒屋、咖啡馆、图书报刊亭,服装铺子和自行车店……什么都有就是没看见医院。
然后布兰缇看着旁边的卓越医生:“你要是在这里定居是会失业呢还是会因为建立了首家医院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谁知道呢。”他的回复随便且无情,“这个风格不太像我会想定居的地方。”
“也是。虽然街景漂亮而且没什么纸醉金迷的污浊物欲,但这个地方太诡异了,不太像能安心居住的地方。”她说,“而且这里好像没看见什么动物。”
罗点头。
就算是非常工业化现代化的城镇,偶尔也会看到一些飞鸟,和之国那种重度污染不适合物种生长的地方也能看见畸形的鱼虾。何况这样的生态友好型城镇,而且要说起来这种有内河流经的地方更容易看见跃起的鱼。
但是不但没有飞鸟和鱼,好像连蝴蝶蜜蜂或者蚊蝇之类的小虫都没看见。
也没有人牵着猫狗溜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