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难得穿休闲装,洗澡吹干后的头发也顺其自然,看起来和少年时差不多。
“香香?”姜继业按了地下一层的按钮,转头确认般看她,“你怎么来了?”
姜香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每次见到姜继业,心底都会升起很强的挫败感。为什么亲生爸爸不喜欢自己?她不如姜芷婵吗?
姜芷婵的手用力捏了她妈妈,飞了一个“事态严重”的眼神。姜香当年不是爱而不得吗?怎么会跟男神在一起?
她妈妈的目光停留在姜香和陆深牵在一起的手上,然后向上打量,惊讶于面前男人俊秀的脸。她不知道这个年轻男人是谁,看来姜香不是被老男人包养……应该是被富二代玩弄。
“香香啊,”变形金刚脸不自然地媚笑,“前几晚在别墅区看见你,今天怎么上这边来了?”
说完瞥了眼姜芷婵,想像以往那样,母女俩一唱一和,把姜香走捷径出卖自己的结论抢先植入姜继业脑中。
话音落地,姜芷婵傻楞楞没有接话,一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模样。姜香总不能在跟陆深谈恋爱吧?!
她妈妈皱了皱眉头,女儿这是怎么了?赶紧在被门夹之前将人拉进电梯。
“叔叔,”陆深难得主动对陌生人开口,把姜香往自己这边拉近了一点:“我是姜香的男朋友,真巧,我们住同小区。”
男朋友!!姜芷婵脑袋轰地一声,最不愿意的事情成真了。
姜继业定睛看陆深,突然得体一笑:“巧了,巧了,贵姓?你住几层啊?和父母一起吗?”他脑子里飞快过滤了整栋楼邻居的信息,做生意重人脉,每家几口人、做什么行业,他大概有过了解。
“顶楼。”只有两个字,陆深没再多说,电梯门就开了。
姜香微微点头算是跟电梯里的一家三口礼貌告别。电梯门最后定格在一家三口不同程度惊呆的脸上。
顶楼?姜继业缓过神来,念叨着:“顶楼那家人……据说是北京的大老板。”在厂长的眼界里,有钱人都叫大老板。
姜香的手指不自觉地缩了缩,陆深松开指尖,手臂搭在她肩头更亲密地搂住,“那晚从你家出来,我碰上谭明昊,了解到一些事……我们其实很像,跟父亲不亲近,跟母亲不亲密。姜香,以后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努力,成为抗压能力更强的人,一起享受生活。”
姜香有些哽住,她之前很担心陆深瞧不上她的原生家庭,毕竟那样完美的一个人。
没想到他会主动讲自己出身的不堪、妈妈的虚荣以及陆家的冷血。像是以此安慰她,谁家都有一堆登不上台面的烂摊子事。
她眼尾泛红,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深埋的委屈:“我爸不待见我,真的很奇怪,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没必要,姜香,”陆深喟叹一声,“这是他的课题,跟你没关系。像我,我爸起初都不想我出生吧,做了十八年的私生子……”
“我爱你。”姜香停下脚步,双手紧紧抱住他,阻止他接下去说贬低自己的话,也许他们都要学会摆脱原生家庭的思想禁锢。
没料到她会突然表白,这是她第一次亲口承认爱他。
“我好爱你。”陆深内心狂喜,沉静有力地紧贴她。良久,笑了一声:“高三时英语老师曾经和我说,alone是孤独,lonely是寂寞。”
“这有什么区别?”
“前者是生理,后者是心理。于是我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挺寂寞的人。”
陆深上学那会儿常常一个人走,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跑步……多酷,又多孤独。
姜香也有这种精神层面的孤独,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古代侠客,凭借一把剑,独自闯天涯。
她垫着脚尖用唇去够他优美弧度的下巴,“以后我们做相恋的火烈鸟,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做饭——”
“一起睡觉。”陆深亲了亲她的唇,“我现在是一只飞虎。”爱自有天意,遇到爱的人是一种运气,让人如虎添翼。
陶女士很爱姜香,家务活儿从不舍得让孩子干,物质要求也尽量全部满足,只是依旧让姜香感觉爱的缺失。说到底是需要帮助和理解的时候总是得不到正向支持,所以,母女俩难以建立精神层面的亲密关系。
从来都是妈妈单向输出,姜香被动接受或者无视,而自己心里怎么想,无人可诉。
李叔叔的出现,适当缓和了母女俩假亲近真冷漠的沟通状态,陶女士咄咄逼人的语速减少了暴躁因子,人也渐渐平和一些。
前提是,只要不涉及姜继业。
姜继业在电梯里遇见姜香的第二天就给陶女士打了电话,反复打听女儿男朋友的家境。
“那孩子是本地人吗?他父母在北京做什么生意?你做妈妈的上点心,这么好的条件……”
“我可去你的吧!姓姜的,现在想起有亲闺女了?怎么?还惦记女婿的家业?跟你有毛关系……”
“女婿你见到了吧?神仙下凡一遍人才,家财万贯,还倒追香香……”
“后悔了吧?早应该抚养孩子吧?别急啊,你身边也有个女儿,之前不是跟我抢另一个女婿吗?怎么体制内工作不香了?看见更有钱的了?你这辈子算掉钱眼里了……”
谁也无法在陶女士火力全开的战斗状态下接上三句话,两分钟后,被电话里的声音震得体无完肤的姜继业抖着手按掉电话,不忘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他年轻的时候长得不错,个子也高,九几年开出租车很赚钱。在物价局工作的陶女士就是被他外表蒙蔽,经熟人介绍后很快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