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兮脸色一僵,想起那个被扔掉的相机,她心虚地转了转眼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燕青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定然没能成事,无奈地叹口气,“算了,也没指望你,且看明天罢!”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沈家之主,凡事当然不会只做一手准备,兮兮能拍到灵玺和贺玦的亲密照固然好,拍不到也无伤大雅,这点变数早就已经在他的计划范围内,并不妨碍大局。
沈家儿女俱是疑惑,不知道父亲在打什么主意,可看他脸色不善,却也不好再问,只能怀着好奇的心思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灵玺还在睡梦中,就被歪头“砰砰砰”的敲门声震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心中啐一声,早知道睡觉前就戴耳塞了。
她穿着身墨绿色真丝吊带睡衣,曼妙的身材显露无遗,再配上打开门那一刹那阳光透进门,暧昧的光晕在真丝面料上流转,让门外的沈仲仪都微微一怔。
然而她那张精致白皙的脸上,表情却满是不耐烦,“不是告诉你们没事别来烦我?”
这话顿时唤回了沈仲仪的理智,他沉着脸,继而又阴森森一笑,将一份报纸甩进灵玺丰满的怀里,“呵,我劝你别张狂,你快完了!”
尽管还困着,灵玺仍保留着躲避危险的本能,下意识地侧开身,眯眼睨着脚边的报纸,上面赫然刊登着她的照片,巧笑嫣然身姿婀娜眉眼娇俏,即便是一
张黑白照片,没有任何色彩点缀,都能从里面看出她的娇艳与风情。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的美人,想必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她对面的男人也面容俊美气宇轩昂,一看就并非池中物,两人站在一起,端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毫无疑问,这男人就是贺玦。
报纸上的照片选得十分巧妙,无论是角度还是取景,显得意味深长,明明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但却无时不刻都透露着暧昧,任何人看了这张照片,都不会相信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熟人关系。
一个是艳绝沪滩的沈家新妇,一个是名彻江湖的巡捕房探长,今天的沪滩晨报可真是够劲爆的!
原以为会看见灵玺或因真情被拆穿而惊慌失措,或因被冤枉而恼羞成怒,沈仲仪整个人都兴致高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那他注定要失望了,灵玺不仅面色没有任何异常,反倒似笑非笑地轻哼,“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难道就是你清清白白沈公馆的风格?”
毫无疑问,这话戳到了沈仲仪的软肋,他仿佛被踩到尾巴一样猛地直起身,虎目圆睁,“我警告你不要胡说,你做下的龌龊事,和我沈家有什么关系?!”
“真相究竟如何,这照片是谁叫人拍的,又是谁让记者登在沪滩晨报的,还用我多说?”灵玺轻嗤,“从千百张照片里挑出这么一张,可把你们累坏了吧?”
别说她和贺玦
还没什么,几次接触都是在极为隐秘的场合,单说两人都是在糊摊出了名的主,为了自己的名声,大庭广众之下也绝对不可能被人拍出这样的照片。
毫无疑问,这照片定然是沈燕青派了不少人花费了不少精力浪费了无数胶片,才万中挑一,找出最能引人误会的一张刊登到报纸上,再配些似是而非的桃色文字,让人想不相信都难。
对上她仿若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沈仲仪竟生起一丝心虚,连忙错开了视线。
没错,从头到尾他都知道,这是一场针对灵玺的阴谋,他之所以还能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无非是一直告诉自己这都是为沈家好,所有牺牲和阴谋都是值得的,况且灵玺早就不干不净,就算和贺玦没什么,和别人却也未必。
可灵玺的眼神比最干净的泉水还剔透,将他们的龌龊和不堪映照得清清楚楚,让他越发无地自容起来。
他知道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转身落荒而逃,脚步慌乱得像只被狮子冲散的落单羚羊。
毫无疑问,无论在哪个时代,八卦都是所有消息中流传得最快最广的。
短短一个上午时间过去,灵玺再出门去旺福楼看衣服样式,离老远就看见一堆认识的不认识的夫人小姐对她指指点点,眼神无不鄙夷傲慢。
她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目光,只是偏偏有人不长眼,硬要往她身上凑,说得话还又酸又骚,跟喝了半桶兑醋的尿似
的,“呦,难怪我们灵玺能成为沈家夫人,感情是脸皮够厚蹄子够浪,脚踩两条船还踩得稳当,可真叫我们自愧不如!”
来人这一身绿衣服依旧乍眼,身材也依旧膀大腰圆,乃绿漪是也。
灵玺应声停下脚步,眯眼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遍,“几日不见,绿漪姑娘倒是变了不少,人都说心宽体胖,怎么你这心眼这么小,却也能长得越发有福气了?”
这讽刺人胖的话术不可谓不刁钻,绿漪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蒲扇大的巴掌覆在胸脯上起起伏伏。
“可是你这记性却让人不敢恭维,怎么就忘了我当初是如何告诉你的?”灵玺又是一笑,眼睛弯弯显出几分纯真,声音却妩媚,“这人长得好看,慕名而来的追求者自然多;就算长得一般,性格温婉可爱些,也少不得受人喜欢;可若长得丑性子还尖酸刻薄,那就真的没救了。”
“放屁!照你的意思,是贺探长在追求你?”绿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灵玺自然而然地耸肩,“很难猜么?”
“你是个什么东西,卖身露肉的下贱胚子,若非胡搅蛮缠勾勾搭搭,贺玦怎么可能看上你?让你再瞎说,看我不撕烂你的贱嘴!”绿漪气得七窍生烟,完全忘记上一次被教训的痛楚,举着巴掌就冲了上来。
灵玺轻叹一声,刚想教训着不长记性的傻孩子,就见一道修长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挥手隔开绿漪,将
她牢牢护在了身后。
绿漪一屁股坐到地上,想发疯大叫,抬头却发现来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贺探长,登时一口气噎在喉咙,差点没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