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玺似笑非笑地盯着贺玦瞧,后者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尴尬,闷咳了两声恢复正常距离,正色道:“昨天沈燕青提着礼物去飞龙帮找齐老大,说要将舶来品的利润分飞龙帮一成,换他们对沈家开放符江码头。”
灵玺点点头,语气平静:“齐老大没答应吧。”
“你这么想?”贺玦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那可是一成的利润,一年少说也要近万块大洋,齐老大为何不答应?”
听出他话中的试探之意,灵玺眉梢轻挑,“贺探长,灵玺虽然不懂江湖事,但也知道你们江湖人义气大过天,贺探长曾经是齐老大最器重的兄弟,还为他挡过刀,他若为了区区万元大洋就贸然接受沈家的示好,不问你这个兄弟的意见,以后还如何让手下人信服?”
沈伯渊之前一直跟在贺玦屁股后头转,这件事沪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为了符江码头的事,如今沈家突然放弃他的路子转而去找齐老大,说没问题都没人信。
作为一帮之主,齐老大肯定更早知道消息,是绝对不可能答应沈燕青的。
“灵玺小姐好生通透。”贺玦笑开,一双凤眼潋滟极了,“只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沈家却没人看得明白。”
所以,他沈家不没落谁没落?
原剧情中就算没有灵玺掺和,沈家也没能打通符江码头,不得已只能去隔壁浏市码头辗转,然后陆路运输回沪滩,然而
浏市灾荒遍地山匪横行,运输成本高不说还不安全,沈家的货五次中至少有两次会被土匪劫走,报警也没用。
最终这舶来品生意不仅没赚,反而还亏了一大笔,掏空了沈家的大半流动资金。
后来如果不是沈曼兮和宋秋成倒卖粮食的生意赚了不少,补上了资金漏洞,只怕沈家早就像女主重生之前那样衰败了。
灵玺但笑不语,婀娜优雅地往温莎公馆里面走去,能来到这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看到她的眼神大多都轻视,却也不会明显地表现出来。
沈曼兮他们正和几位熟识的夫人小姐站在一处,举着酒杯闲聊,有宋秋成和陈天意守护在侧,俨然是个倍受宠爱的小公主。
看到灵玺进来,她脸色一沉,扭过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身体却故意摆出前凸后翘的姿势,偷偷用余光看着贺玦的反应,完全不知自己现在像个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搞笑。
当然,贺玦和灵玺也都根本不在意她就是了。
两人拿了酒,一边交谈一边被侍者引着往二楼走,去进行慈善捐赠品的鉴定。
因着和沈燕青闹翻,对方连捐赠品都没给灵玺准备,反而将东西交给了女儿沈曼兮,让整个沪滩上流人士都知道她这个当家主母没有话语权,既保全了沈家颜面又能让她难堪,心思不可谓不狠毒。
想不出丑,就只能自己拿出不跌份的物品捐赠,原主当然没这个财力,但她不
一样,她可是有空间的富婆。
看着她随便从手包里一掏,就掏出了一个只累丝镶嵌的葫芦香囊,康熙年间的物件,原料是银丝编织镀上一层金,并不多稀罕,但贵在手艺精巧细致,是难得的手工艺品,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风靡。尤其捐赠的这只,是早年最有名的老师傅编成,其精致程度远超民间流传的配饰,非常难得。
鉴定师傅拿着放大镜啧啧称奇,惊叹这巧夺天工的技艺,好半天才把葫芦香囊放下,严谨地定了个价。
本就是捐赠,灵玺当然不会在价格上纠结,觉得差不多就同意了。
贺玦全程跟在她身边,让她不由怀疑,“贺探长,偌大的晚宴,您就没一个聊天喝酒的朋友?”
“和朋友有什么聊的,全然不及灵玺小姐半分好看。”贺玦笑着撇嘴,漫不经心地说。
旁人这副模样多少有些油腻,偏偏他神色真诚长得又好,就显得倜傥风趣,没有那股子猥琐下流的气质。
灵玺眼睛微眯,看向大厅中央被人群簇拥着出来的女人,“听闻巡捕房跟温莎公爵关系不错,贺探长也不去跟主人家打个招呼?”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温莎夫人露面了,贺玦剑眉轻挑,“招呼还是要打的,一起?”
“不了。”灵玺淡淡摇头,并没有往前凑的意愿。
当初之所以报名慈善晚宴,是为了防止沈燕青对她做什么,如今危机已经解除,她无事所求,自
然不必上赶着巴结。
贺玦了然一笑,“也好,那你随便转转,我去去就来。”
灵玺眨眨眼,没答应也没拒绝,心中傲娇,谁管你回不回?
等贺玦走后,她就径自找了个有吃有喝的位置坐着,悠闲自得地品尝起西点来。直到拍卖开始,才不紧不慢地去二楼参加。
沈家准备的拍卖品是一尊翡翠玉佛,种水虽然一般,但雕工不错,最后拍出一千二百大洋的价格,在众多拍卖品中占据中上的位置。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灵玺捐赠的那只累丝镶嵌葫芦香囊就在玉佛之后,拍卖师朗声道:“接下来,是灵玺小姐捐赠的累丝镶嵌葫芦香囊。”
声音一出,在做众人皆是一愣,而后就传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灵玺小姐,是不是沈家的继夫人,那个百乐门的歌星?”
—“都是沈夫人了还报自己从前的花名,不知廉耻!”
—“要我说啊,沈燕青定是厌烦了这下贱胚子,没见代替沈家出面的是他小女儿沈曼兮?这女人只怕是打肿脸充胖子,花了所有卖身钱才得来这烂大街的花嵌葫芦充场面,果然是百乐门出身,品味就是庸俗!”
一时间大家说什么的都有,看向灵玺的眼神也都充满恶意,鄙夷、漠视、猥琐不一而足。
面对这些视线,灵玺依旧坦然,纤薄的脊背挺得笔直,姿态曼妙矜持,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比那些挤眉弄眼的贵妇名媛要优
雅得多。
拍卖师不知底下观众的官司,继续道:“起拍价八百大洋,每次喊价五十起。”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小小的花嵌葫芦,起拍价凭什么比前头的翡翠玉佛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