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切都是巧合,别提灵玺他们了,就连刘家这些普通人都不信,他们坚定地认为这是一场阴谋,所以这船夫才会一见到江湖人就破口大骂,一副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样子。
说到伤心处,船夫不禁眼中带泪,哽咽这说:“几位少侠,我也不是故意不载你们,只是我和大哥一会要带大嫂去凉州看病,船太小,实在带不了这么多人。”
“什么病在白沟城治不了,非得去凉州?”薛培风不解地问。
灵玺嫌弃地瞥他一眼,低声道:“听什么呢,人家都说了,这刘大嫂得儿死讯受了刺激,想必应是肝气郁结,久而化火之症。”
“我又不懂医理,只听明白这位刘大嫂受了刺激,怎会知道症结?”薛培风撇撇嘴,眯眼看向她,“不对啊……你也没学过医,怎会知道她是什么病,莫不是瞎编的吧?”
灵玺朝他翻了个白眼,看向船夫,“船家,你大嫂可是经常感到胸部满闷胁肋胀痛,且情绪不佳易哭易怒?”
“没错,正是如此!”船夫激动得两眼放光,“公子知道我大嫂得的是什么病,可有医治之法?”
“现在看来确实是气血不通,不过具体如何还要我见了病人才知道。”灵玺正色道。
船夫下意识地就要上去抓她的手,灵玺正想不动声色地躲开,谁知白钰比她动作更快,直接一把扶住船夫的手,转移视线道:“既然有人能治你家嫂嫂
的病,那我们就快去你家瞧瞧吧。”
这样一来,船夫也忘了他要抓灵玺感谢的事,连连应下:“诶,几位公子请跟我来!”
刘家就在白沟河边上,有两间修缮得还算规整的小屋子,院子里还有小男孩儿喜欢的木剑和弹弓。
原本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人,此刻却满目凄凉,男人剧烈的咳嗽声和女人压抑的哭声充斥着整个院落,让人不由自主地情绪低落下来。
几人屏声凝气进了屋子,一进去就皱起了鼻子,潮湿的屋子已经闷出难闻的味道,和苦涩的药味混在一起,效果堪比核武器。
灵玺道:“先开窗通风吧,长期住在这种环境里,没病也得闷出病来。”
“可是……”船夫有些犹豫,随即屋里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小武,你回来了?”
船夫连忙进了里间,灵玺他们紧随其后,礼物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骨瘦嶙峋的女人,阖着双眼,若非胸膛还微弱地起伏着,根本看不出她是死是活。
床边守着个同样很瘦,头发都花白了的男人,男人抬起头,面色憔悴双目充血眼下青黑,一副很久没睡了的样子。
“小武,这几位是……”男人站起来,身形佝偻。
刘武连忙上前扶住他,“哥,这几位少侠路过白沟河,听说了咱家的事,正好这位林少侠通晓医术,我便带他来给大嫂看看……”
“江湖人,能有什么好东西!”刘文说话时有气无力,眼
中却恨意森然,盯着灵玺他们,像要吃人一样。
刘武面色讪讪,“哥,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让他们出去,让他们滚!”刘文根本不听他解释,拿起药碗就向灵玺他们掷去。
灵玺是最前面的一个,薛培风知道她功夫大有长进,并未出手帮忙,倒是白钰右手朝她腰间一掏,抽出折扇将药碗打开,黑乎乎的药泼到扇子上,雪白的扇面都被弄脏了。
灵玺无语地看向他,“你拿我扇子干嘛?”
“林少侠别恼,在下只是顺手了。”白钰呲牙讨好一笑,他这张俊脸示弱起来,任谁都不忍心责怪,灵玺也只好作罢。
她眯眼打量起刘文,“刘家大哥,你最近可是有头胀或疼痛、失眠烦郁、耳鸣口苦的症状?”
刘文眼中闪过惊疑,然后瞪刘武一眼,“谁让你告诉他们的?”
“不是我啊哥,我可什么都没说!”刘武摆着手喊冤。
“刘家大哥误会了,本少爷观你面色红赤形容憔悴,时常以手抚额表情痛苦,应是无风不作眩的情况,即肝气不调而导致的眩晕症。”灵玺言之有序,慢条斯理继续道,“至于尊夫人,气郁之症需静养辅以汤药,而不该四处奔波求医。”
见哥哥神色犹豫,刘武连忙劝道:“哥,林少侠说的有道理,你就让他给嫂嫂看看吧!”
刘文垂下头没再说话,却坐回桌边让开路,显然是默许了。
灵玺上前为刘大嫂把脉,又看了
舌底和眼底,眉头微微隆起。
刘武焦急地问:“怎么样,林少侠?”
“不太好。”灵玺实话实说,“受了太大的刺激,肝郁气滞郁气于心,需长时间静养,汤药只能起辅助作用,还要她自己看开。可有纸笔?”
“炭笔行吗?”刘武小心翼翼地问。
灵玺点头,“都行。”
刘武笑了笑,“那就好,纸我去借,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不必借。”灵玺来时都看过了,刘家周围全是渔民船夫,家里估计都没有纸笔这东西,借的话估计要去城里了,她朝着白钰勾了勾手,“白少侠,来一下。”
白钰眼睛下意识警惕地眯起,却仍听她的走了过来,“林少侠叫我何事?”
只见灵玺好像从腰间拿出了什么,手一挥,一道劲风袭来,他条件反射地肌肉紧绷蓄势待发,然而预料的疼痛和杀气并没有袭来,只有一节掉落在地上的雪白的袍角。
他抬头,眼中狠意还未完全褪去,却见灵玺已经捡起了那块布,朝他粲然一笑,“多谢白少侠赠布。”
正好刘武也把炭笔拿了进来,她便将药方写在了布上,“胡柴当归白芍白术茯苓生姜各五钱,薄荷炙甘草二钱,三碗水煎作一碗,每日一剂,给刘大嫂服用。”
“龙骨牡蛎各七钱,钩藤夏枯草夜交藤各五钱,龟板天麻牛膝各三钱,杭芍玄参代赭石各二钱用水煎服两次,早晚各一次,给刘大哥。”
刘武感激涕
零,正想接过药方,却被刘文阻止,他疑惑地看向刘文,“哥?”
“春生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刘文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这些江湖人无缘无故地帮我们,铁定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