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莎布,后者同样一无所知。
“拆开看看吧。”
医生照做了,他弯起来的嘴角明示了那是一场好事。
“我受邀请去参加一场沙龙会,”医生语速不觉地加快,“邀请人是爱勒姆街的主人,他们举办了一场面向阿卡姆上流社会和有才华人的沙龙会。”他一定是被归于了才华的那一块。
医生小心翼翼地收好了信在自己的内衬里,即使他等会儿一定会换一身衣服。
“爱勒姆?”这个名字对莎布来说似乎似曾相识。
“那儿住着一对有钱的兄弟,只是脾气不怎么好,而且行事诡异。有人说他们会一些巫术,才能做出比如乌鸦送信这种事情。”这是医生仅仅能够知道的,但他从来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或许只是驯养了乌鸦而已。
他补充道:“他们还附上了全部的邀请名单,您也在其上。”
莎布似乎记得,今天早上奈亚拿了一封不知道哪儿来的邀请函折了纸飞机。
医生邀请道:“要一起吗?”
“你是觉得我会这样去吗?”
莎布没好气地踢了踢自己的裙角,层叠的蕾丝上挂着灰白的小树杈,当然还有些泥点子。
小扇
莎布和医生分道扬镳,在此之前他们达成了一个简单的口头赞助协议,后续的事情还需要通过专业的代理人。这当然是犹格的建议,实际意义上整个家的管理都在他的手里。
“那我们回头见了。”
即使他也不确定这位小姐会不会赴那场邀请。
医生把莎布送到马车的地方草草打了个招呼,便算是分别,他还有些事情要做,比如购置一件上得了台面的正装,还有准备一套理由充分的说辞,不是每一个赞助人都像是这位小姐这么好忽悠。
瞧瞧托斯老爷家车夫烫金的领口,再低头看看自己永远最方便清洗的款式,医生觉得这真的非常有必要。
莎布慷慨给了他几枚金币算是预支,看着医生强行按捺的兴奋,特地叮嘱了一句:“可千万别带着你的小老鼠去那儿,也别谈你的爱好。”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和医生昨天到底交流了些什么,那不是个所有人都会喜欢的话题。
昨天下午在治安局里,那个倒霉的治安官最终没能从医生口中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一口咬定了这属于野兽的袭击。
或许确实与此相关。
毕竟从他们脖子上和身上的伤口来看,利齿和爪子是主要的袭击物,而且致命的伤口都在脖颈处,只是唯一的疑惑在于——“什么样的野兽会只袭击而没有带走一块肉并且最后让尸体出现在了垃圾桶里?”
“未知的事情无处不在,那正是我们要探索的。”
医生回答道,并且就此不愿意多言。
还没等莎布喝完一杯压惊的热茶,来自市政厅要求放人的口头指令便已经被带到,穿着文绉绉的秘书趾高气昂,明确告诉了这位外来的治安官,市政厅不想为了他毫无根据的一点怀疑就得罪本地的纳税大户。
治安员送莎布出来的时候有气无力,“恭喜您还来得及回去享用一顿下午茶。”
但他们可能要到因为这个新上任的治安官倒大霉了。
但可惜这位小姐毫无愧疚之心。
经过治安局门口的时候,与莎布一道出来的医生贴心地为她挡住了来自发酵空间的恶臭,这应该是莎布第一次从这位先生身上感受到些人情味,在更多时候这位先生自私自利而且精密如仪器。
她答应了医生的邀约,而且自作主张让爱丽丝先回去。
在阿卡姆城区主河道旁的一间咖啡厅,莎布第一次正眼打量了这个医生,标准的金发碧眼,带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过深的度数让他是不是会微眯起眼睛,显得他过分挑剔又刻薄。
除此之外,他声音轻柔,胡子刮得非常干净,瘦小的身体绷得笔直,好像拧过头了的小提琴弦。
医生不是个擅长寻找话题的人,他习惯于过分关心自己而非别人的感受,至少在他骄傲地介绍起他在自己领域上成就的时候更为如此,谈及如何在尸体上模拟生命的时候,他好像在聊着自己的情人一般热切。
隔壁桌一对游手好闲的家伙已经被吓跑了,咖啡厅老板几次将手按在了电话上,就连原本休憩在咖啡馆门口的狗都在止不住地在梦里打了寒战,最终一个喷嚏惊醒过来,夹着尾巴溜得老远。
难得有那么一点阳光破开了厚重的云层,落在这一角落上,谈不上什么暖融融,但对于莎布来说实在是一种极其新奇的感受。
言谈动作不由自主地放缓下来,如果被喜欢多嘴的小弟弟看到了,估计会被嘲讽难得的淑女。莎布一点儿都没有被他的故事吓到,甚至有些好奇,答应了下回去医生的实验室坐坐,至于赞助的问题,她当时只能表示这并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事情。
医生对此表示了充足的理解。
“他们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告诉您也无妨,那两个在垃圾桶里死去的尸体,绝对不是单纯的意外。”
医生用镊子取了几颗方糖,他把它们在骨瓷小碟上一个个排好,拼成像是一个脊椎的结构。
“这是我们的。”
然后他将后颈处的两块扔进了咖啡里,将剩下的重新组合成一段完整的脊椎,但肉眼可见地杂乱乏力,再削掉了一些碎末,原本的脊椎此时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雨摧残的树枝。
他抬头看着莎布解释道:“这是他们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人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