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母子两个,仿佛是易碎的瓷器。
此后,姜贵妃卧床休养,转瞬便到了宫里姹紫嫣红的春日。
期间,皇后和萧鸣渊常来陪她母子,姜贵妃身子渐好,可小皇子注定体弱。
所幸,姜贵妃出身草药之家,邹槐和孔妈妈也多有耳濡目染,虽小皇子的身子如何都会比常人的差一些,但起码他已调养得接近同龄人水平。
与阿云渐渐熟悉后,皇后才知阿云回到皇都,便和皇上闹了别扭。
因而阿云是不开心的,即使小皇子甚是惹人疼爱,她也总是抱着小皇子,呆愣愣地看着窗外飘雪。
阿云说,她不开心自己要被圈在这宫墙里一辈子,她不开心自己成了“妾”一般的身份,她不开心自己成了皇后和皇上感情的插入者,她不开心皇上骗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阿云还说,那时救回受伤的皇帝,是她先动了情,是她要和他成亲,可马车停在皇宫前,得知皇帝并非什么小兵时,她只想逃。
“阿云······”皇后见阿云眼里含泪,却不知如何安慰。
阿云最气的,约莫是那日拜天地入洞房,皇帝在她耳边动情许诺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人。
大概是禁州离皇都实在太远,阿云的家又在茫茫大漠间,让被红墙绿瓦挡住视线半生的皇帝一下子忘了江山,忘了子民,也忘了深宫中等他凯旋的皇后和皇子。
可梦总会醒。
皇帝偶然上街,与百姓的交谈中谈及皇都,他才不得已面对朝廷局势。
若是没有皇后,朝野早大乱,天下黎民或将生灵涂炭。
他从来爱民如子,他必须把自己拉出世外桃源,回来主持大局,为苍生谋福。
可他舍不得阿云。
他也知阿云若知真相,即使怀着身孕也绝无可能随他回皇宫。
无奈之下,他只好骗阿云陪他回皇都探亲。
不出所料,阿云知晓自己再难出宫和皇后母子的存在后,登时就和皇帝争吵起来。
皇帝没法,只能派人时时跟随监视,逼她留在后宫。
皇后不解,分明阿云对陛下有情,为何能做得这般决绝,还日日坏情绪拖累自己的身体。
她也不知如何宽慰阿云,只能和萧鸣渊常来看看阿云,逗阿云笑笑。
小皇子一天天长大,皇帝说叫他“萧鸣涧”。
皇帝从来只敢让宫女抱涧儿出来,偷摸着看看自己的二皇子。
他好想再讨一次阿云的笑,可他知阿云怨他,或许还恨他,因而他只敢等由己宫熄了灯,才提着脚尖进去,站在床边将睡着的阿云看上好一会儿。
皇帝和皇后都担忧阿云要是低沉一辈子,会不会给她身体带来什么坏影响。
可春天的绿在皇宫各处生长时,阿云脸上忽然就有了笑。
她说,女子的一生很长,儿女私情不过是人生路上的细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