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猫走在一起,瞧着倒也协调,才刚出巷子口,对面就驶来了一辆朱轮车。
起初卢梦卿也没在意,哪知道那辆车竟在他面前停下了,车帘一掀,流出一张稍显熟悉的面庞来:“卢兄!”
雷尚书欢天喜地地从马车上下来:“一别数日,卢兄近来可好?”
又禁不住问道:“先前樊小娘子往费家去的时候,卢兄是否同行?”
卢梦卿愕然颔首:“倒是真的在……”
“唉,”雷尚书扼腕不已:“早知道,非得请卢兄一道喝杯酒才行!”
又说:“我听荣学士说樊小娘子住在这儿,猜度着你或许也在,好容易遇见休沐,就冒昧地不请自来了,没成想你真在这儿!”
又殷切地问他:“卢兄这是要往哪儿去?”
卢梦卿倒也没有瞒他:“想找家书局看看近年来的公文,了解一下时事。”
雷尚书先前曾经与他有过交谈,知道他虽言辞精妙,对于时事却不甚了解,还当他是刚从隐居避世状态之下离开,此时听闻,也不奇怪。
当下主动相邀:“嗨呀,去什么书局啊,他们那儿的公文根本不全——去我家!”
卢梦卿本也是个社交悍匪,闻言也不打怵,当即应了。
雷尚书又请他上马车,看卢梦卿先叫猫猫大王上去,不禁奇道:“原来卢兄还养猫?”
卢梦卿懒得解释,索性应了一声。
雷尚书爱屋及乌,当下带着姨母笑,朝猫猫大王伸出了手,摸摸摸:“小猫猫,你真可爱,不愧是卢兄养的猫,一看就很聪明……”
卢梦卿:“……”
猫猫大王:“……”
猫猫大王躲开他的手,绝望地往卢梦卿所在的那个角落里使劲地靠了靠。
早知道要被男人摸,还不如跟木棉她们在一起呢……
……
也是这个清早,九九用柳枝蘸了香盐在刷牙的时候,西边正房的门开了。
水生从里边走出来,隔着几步,轻轻问她:“九九,你生气了吗?”
九九嘴里边还有许多沫儿,无暇张口,只是看着他,摇摇头。
水生有些难以置信:“真的没有生我的气?”
九九含糊地说:“真的没有生气。”
本来也是嘛,水生又不欠她什么。
他愿意说,那当然很好,他不愿意说,也完全没道理生他的气呀。
九九倒是含含糊糊地说:“你看起来没有表面上那么坦率呢。”
如果是卢梦卿在一个类似的问题上拒绝了九九,他根本不会觉得不自在。
他甚至都不会有“九九会不会生气”这种怀疑。
水生对着她定睛看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九也不在乎,继续刷牙,由着他看。
如是过了会儿,水生终于说:“他是假的。”
九九吃了一惊,马上扭头看他。
水生脸上带着一丝朝霞般的笑意,向她点了点头。
九九打水来漱了口,又往外吐了下,以一种很惊奇的眼光看着他,问:“水生,你是北尊吗?”
“不,”水生摇头,含笑道:“我不是。”
……
九九洗漱完,自己出了门,拐出巷子,途经河边,伴着流水的潺潺声,忽然间动了动耳朵。
有人在叫她。
再定一定神细听,更确定那不是自己听错了。
九九眯着眼睛去看,就见相隔几十步之外,对面那座石桥的栏杆上靠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