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公寓沈徽林住过大半年,院落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
迈上台阶,低头准备输入密码时沈徽林又停住了,转而按了门铃。
房门很快打开了,阿姨看到沈徽林,眼底带了一些意外,随即染上了笑意,往沈徽林身后看了一眼,“七七没来吗?”
沈徽林站在门口,应声:“她午睡还没醒。”
阿姨点点头,俯身要给沈徽林拿拖鞋,“外面很热吧,您先进去坐一会儿,我给你们煮绿豆汤。”
沈徽林没太注意阿姨口中的“你们”,她拦住了阿姨,蹲下身自己取拖鞋。打开柜门,看到一双男士鞋子,她的目光停了一下。
回头有些狐疑问:“律师来了?”
“律师?”阿姨像是没理解沈徽林的意思,满脸疑惑。
沈徽林换了鞋子,绕过玄关处的隔断,到了客厅。客厅里没什么人,显得格外空荡。
倒是厨房传来响动。
察觉到什么,沈徽林在空荡的客厅站了许久,那一瞬,鲜明的直觉让她的呼吸变得滞涩。
手无意识抓紧了裙子,她转身就想要走。
还没迈出一步,听到声线低冷的询问:“要不要吃?”
脚步声靠近了,又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宽大的落地窗,窗帘全部拉开了,炽烈的阳光苍白的填充了半个客厅。沈徽林溺在光里,像是骤然暴露的一缕游魂。
她带着几分疑惑、几分不确信的讶异,凭借本能循着声音转身。
熟悉的人就站在身后,深色衬衫,白皙英挺的脸。
北京到纽约专机直飞15个小时。项明峥天刚亮到了曼哈顿,时差没有倒过来,眉眼间带着淡淡倦意。
漆黑的眼眸,直白的目光落在沈徽林身上,很安静的看着她。
沈徽林那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层层叠叠的蛋糕裙摆。脸上的神情不明,看不出是错愕还是在发呆。
项明峥又问了一次:“要不要吃?”
沈徽林注意到他手里端着的盘子,盛着一份分量不大的面。
她轻摇了一下头。
项明峥收回视线,也没多说什么,拿着盘子往餐厅走。
沈徽林看着高挺的背影,抿了抿唇,跟着他进了餐厅,问他:“要签什么呢?”
项明峥拉开了椅子坐下,这才抬眸看向她,“别着急,你先让我吃点东西。”
他示意她先坐下。
沈徽林上前几步,在项明峥对面坐了下来。
他动作从容吃着面前什么都没放的面,衬衫袖口挽起来一点儿,左手手腕处的那块白玉泛着浅淡的光泽。
她看了几秒,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猝不及防的同处于一个空间,沈徽林后背靠着椅子,身形规矩到有些僵直,不自在的像是对面坐了一个陌生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可能只过去了几分钟。沈徽林重新看向不紧不慢吃东西的项明峥,不管什么食物,他都表现得兴致缺缺,好像吃东西只是果腹续命。
她问:“律师怎么还没到?”
项明峥不答,却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大概没人会在这段时间过得很好,项明峥问出口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没得到沈徽林的答复,他淡声说:“律师等会儿到。”
他姿态平和到令人意外。
答应回国,却又和别人闪婚。沈徽林态度决绝,没为他们留一点儿余地,也没想过再见面。
她清楚,走到这一步,她和项明峥也就到头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会再见面。
他的反应在沈徽林的预料之外,既不冷淡也不恼怒,平和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