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我同你说,我有办法,让皇兄松口。我。”
停顿了一瞬,他道:“我打算,同皇兄打个赌。”
“赌什麽?”
徐妙容耳朵动了一下,又道:“他未必愿意同你赌。”
朱楹笑了。
笑完,“所以我要逼着他跟我赌。”
“你……”
“我赌,高燧一定会狗急跳墙。”
“你的意思是,你想用他们父子的情谊做赌?你要……逼高燧谋反?”
徐妙容已经明白过来了。
当初朱棣并不愿意让朱高煦出海,一方面是因为,朱高煦出海,便意味着,他只能从皇位争夺战中退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上条件艰难,朱棣舍不得。
可再怎麽舍不得,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取舍。
除了朱高煦外,船上跟随的人,哈三焉丶马欢丶郑和等等,都是朱棣的人。
朱棣从来没想过,让朱楹出海。
甚至,他没想过让任何一个兄弟出海。
亲王出海,不确定性太多,朱棣不想冒这个险。他只想用相对温和的法子,把兄弟们都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个闲职干一干。
朱楹若想出海,最後只能朱棣点头。
可让朱棣点头,最简单粗暴的法子,便是和他打赌。
毕竟在打赌这件事上,大家都是老对手了,熟悉流程,也知道该怎麽做。朱楹若和朱棣赌,朱高燧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哪怕理智上,朱棣相信了,可情感上,他一定不信。
一个信,一个不信,这赌,就成了。
“这事,难度有点大,你是不是已经有决断了?”
“赶狗入穷巷,才能逼得狗撕咬人,我打算。”
说到此处,朱楹的声音越发清晰,“上折子,请皇兄将高燧打入凤阳高墙。”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徐妙容的喉间动了动,“你……”
“你知不知道,他会打你的!”
那回他对着朱橚动了手,朱棣气愤之下,不仅让他在朱元璋牌位前罚跪,还动手“打”了他。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儿子呢?
说句难听的,哪怕已经凉了的朱高煦,回来以後,若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说不得,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若被关进凤阳高墙里,便是彻底凉凉了。
凤阳高墙,某种程度上,是永无翻身之日的代名词。
不然朱允熥也不至于那般绝望,做出自焚的举动。
“你还想联合谁?”
深知一人之力,并不足以逼得朱棣做局试探朱高燧,她追问了一句。
朱楹道:“朝堂自有人闻风而动。”
“我明白了。”
徐妙容彻底明白了。
朝堂不独有中立者,还有三位殿下的拥趸者。如今皇位竞争,已到最後的阶段,是该做出最後的选择了。
若知晓蛛丝马迹,自有人站出来,踩朱高燧一脚。
到时候,朱棣一定心生愤怒。
与此同时,他再逼迫朱高燧动手。只要朱高燧动手,朱棣心中,为这个儿子竖起的隐形的保护墙,便会轰然倒塌。
“我协助你。”
她亮晶晶的眼看着朱楹的眼。朱楹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她的手。
是夜,宫门未开,朱月贵没有出来。
翌日一大早,张氏差人来信,说是昨晚朱月贵在奉先殿跪了一晚上。
朱棣把人叫进了宫,什麽话也没说,就把人关在了奉先殿。至送信时,还没叫起来。宫中有人说嘴,传小道消息,说朱月贵要帮着弟弟造自个亲爹的反。
结果流言还没出後宫,人就被朱棣杖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