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敢断言。”
褚郎中又搓手,定了定心神,努力回忆官场上的老油条是怎麽说话的。和稀泥,对,和稀泥。
“衆所周知,代王和王爷,是亲亲的兄弟,代王妃和安王妃,更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王爷,下官毕竟不姓朱,实在不好掺和进别人的家事。”
“褚郎中。”
朱楹好像笑了,可他的眼里,并无笑意。
凉凉地看了褚郎中一眼,他道:“本王还以为,你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有没有。
褚郎中忙拱手,这个一家人吧……有的人他们的确是一家人,可看着,却一点也不像一家人。好比眼前这位,和我行我素的那位。
“所以下官其实真的很为难。”
他表示自己也很难做。
朱楹擡眸,“所以你就来为难本王?”
“下官不敢,这都是没有的事!”
褚郎中矢口否认,急忙看了身边两个鹌鹑蛋一眼。鹌鹑蛋们一个激灵,连忙帮他作证:“王爷,褚郎中不是这种人,他哪敢为难你。”
“你们打算怎麽办?”
“我们……”
三位大人暗自叫苦,悄悄看了一眼面沉如水分毫不让的朱楹,心中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主意:要不,还是找安王妃说情吧?
女人家比男人家好说话,念着姐妹之情,安王妃说不得就算了。
“王爷,你的意思,下官已经明白了。容下官多嘴问一句,不知此事,王妃作何打算?”
郑府尹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其实他不想说话的,可褚郎中不说话,张知县没资格说话,只能由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可怜人主动发问了。
本以为,朱楹会让他滚出去,哪知道,对方却朝着他们身侧的屏风示意,“王妃便在後头,你们有话,不妨直说。”
“什麽?王妃在後头?!”
郑府尹感觉,吓死个人。
“三位大人。”
屏风後头,徐妙容轻轻开了口。褚郎中几个,再次面面相觑。
机会来了。
他们心中同时一喜。
褚郎中正要开口。
“是我叫人去县衙告状的。”
一句轻飘飘的话从屏风那头传过来。
褚郎中石化了。
“所以……”
“所以按规矩办事,几位大人何时帮我追回那五十匹料子?”
扑通。
褚郎中没声了。
心跳得太快,他得缓缓。
“三位大人迟迟不语,难不成是觉得,那五十匹料子不值得追回?”
“不是,只是……这代王吧,他和其他王爷不一样,他他他……他暴戾的很。”
死死掐了自己一把,褚郎中决定,豁出去了。宁愿在安王两口子面前说代王的坏话,也不想和代王打一丁点交道。
“褚郎中是个实诚人。”
屏风後头,徐妙容真情实感地“赞”了一句。虽然隔着屏风,她不太能看得清三位和事佬的表情,可话已经说到这份,对方心里是怎麽想的,她一清二楚。
铁板不好踢,软柿子好捏。现在的安王府,在褚郎中几个眼里,就是那好捏的软柿子。
“所以褚郎中是想劝我,算了?”
她问了一句。
外头褚郎中眉头一拧,讪笑了一声,“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
呵呵。
徐妙容想甩他一个冻柿子,然後再出去告诉他,别生气,以和为贵。
“褚郎中宁愿劝我这个苦主息事宁人,也不想站出来主持公义,是因为,在褚郎中心中,息事宁人,比主持公义更重要,还是,主持公义比息事宁人,要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