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除却一些修为普通的弟子,还有一个熟面孔:于乾。
青年像他们初遇时一样狼狈地躺在地上,满身泥土鲜血,但纵然如此,那一身依稀辨得清颜色的蓝白衣袍依旧为他增添几分仙风道骨。
“没想到……真是你们。”
于乾苦笑。
他想起曾经卜算过的奇异命格,又想起战前得知的名字,他期望这只是巧合,可惜现实总是不如意。
他更没想到……自己竟成了他们设计的一环,能识人踪迹的血蛊便是从他身上一传十,再传百。
感受着土地的冰冷,于乾脸色有些灰败,用惨淡的眼神看向两人。
无论怎么死,他唯独不想以这种状况……
一片死寂之时,玄露走到他的身旁,从袖中拿出一枚萦绕着檀香味的木盒。
于乾眼神微动,视线全然牵在上面。
他认出了这枚木盒。
“你说过,这是璇玑门卜卦问天之筹,立于水上沉浮定论,能得三次机会。”
玄露将木盒打开,露出里面雕满花纹的算筹。
在于乾不解的目光中,她拾起那片算筹,“既然你送了我这般贵重的礼物,不如,生死就交给天意?”
“小鹤——”
沈宴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赞同。
诚然,他们经过千难万险才走到这一步,不值得留下任何隐患。
但玄露知道,桎梏他们的枷锁已经消失,再也不会因为区区几人被威胁性命。
于乾的反应也是相当意料之中,他惊疑至极,在玄露与算筹之间反复注目。
“你想……怎么做?”
玄露对着一旁:“给我些水。”
沈宴淮无奈,招手凝出半碗水递过来。
于乾干涩地咽了口唾沫。
玄露道:“若是浮于水面,便是吉;若是沉至水底,便是凶。”
于乾缓缓点了点头。
算筹“噗通”
落入水中,没有激起半点水花就沉了下去。
“……它能问三次!”
下意识地,于乾语气急促,祈求地看向玄露。
“凶。”
玄露自水里将算筹捞起,流下的一连串水溅起水花,晃花了于乾的眼。
“自然,我们玩三局两胜制。”
来不及理解这是什么规则,于乾只见算筹再次落入水中——再次沉了下去。
惨白一点一点从脸上蔓延,身躯已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玄露好似没有发觉,只是又将算筹捞出,落了第三次。
“凶。”
她抬起眼来,“看来天意说,璇玑门弟子于乾,留不得。”
……
对比毁败得七七八八的其他宗门,清蕴宗算是状况最好的了,至少连带宗主在内的几位峰主仅仅是负伤,没有性命之忧。
不知是他们念着旧情不忍下重手,还是巧合?——容煦这么想着,亦没有补刀的想法。
然而,就算他只是远远站着,也有人认出了他。
忘忧峰主难以置信地唤出他的名字,连身后为他护法传功的星斗峰主也不顾了。
可惜她伤得颇重,难以行动,容煦只是将帽檐拽得更低,别过头走得更远了。
这一走,恰好走到一棵盘曲的树下,距离陵子游不远的地方。
“……你是清蕴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