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手上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一道未愈合的伤疤,细密如针扎的触感紧贴着李拾言的腕骨,随着周衍力气变大,触感也越来越真实可怖。
周衍困住他乱晃的手,颇具警告:“别闹,睡觉。”
“好吧,”李拾言只好作罢,乖顺地闭上眼睛,“晚安,周衍。”
李拾言的睡眠并不深,呼啸的风雪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纸,什麽东西被风刮倒,“噗通——”一声将他惊醒。
李拾言深吸一口气,心脏像要跳出胸腔。
他看向旁边的人,周衍早已松开他的手,变成平躺,并且有意和他拉开距离似的,中间的空位能再躺一个人。
李拾言的睡意被搅乱,他盯着周衍看了几秒,发现周衍睡得并不安稳,颤抖的眼睫丶紧绷的唇线丶时不时皱起来的眉心。
大概是做了什麽不美妙的梦,以至于表情充满不安与排斥。
突然地,周衍坐起来,大幅度的动作让凉气钻进被子。
李拾言疑惑地跟着坐起来:“怎麽了,做——”
“噩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李拾言看到周衍竟然向他靠拢,距离一下被拉近,他甚至能看清周衍脸上的毛孔和眼皮上的淡色血管。
周衍半阖着眼,一只手禁锢着李拾言的後脖颈。
李拾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试图挣开束缚,却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周衍沉默地看着他,似乎还沉浸在梦里,迷离的视线映着清凉的月光,阴暗丶湿冷。
孤独的猎人终于发现逃跑的猎物。
下一刻,唇齿相贴,像惩罚,更像占有。
李拾言脊背生出一阵颤抖,一直冲到头顶,胳膊起了一层小疙瘩。
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糅在模糊的口水中。
李拾言用力推开,咽下嘴边的脏话:“周衍,你亲我干什麽!”
李拾言的唇变得湿润,不算清晰的月光下反射出细微的光亮,周衍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唇部。
手上再度用力,在李拾言白净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红痕。
李拾言一只胳膊抵在他肩膀上,却被周衍另一只手挪开。
“梦里也不行?”
周衍低哑如呢喃的声音绕在李拾言耳边,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
侵入李拾言的领地,掠夺李拾言的氧气。
李拾言这次真的喘不过来气了,下唇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淡淡的血腥味在紧密的空间内流传,逐渐消散在舌尖。
李拾言突然想到病房内那对情侣,当时还在好奇他们接吻时有什麽感受,没想到这麽快就落在自己身上,而且接吻的对象还是周衍——
他一直拿周衍当好兄弟的。
就在李拾言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周衍突然放过他的口腔,浅尝一块蛋糕般,辗转在他的唇上。
周衍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牢牢握住他的脖颈,拇指不停摩挲着刚刚掐出来的痕迹,缓缓地丶极其珍惜地抚摸。
李拾言胳膊上的疙瘩不减反增,他头皮也发麻,好像这麽多年坚守的认知地图被一个不知名生物打乱,他再也回不到刚开始的时候了。
他看到周衍闭紧着双眼,睫毛下长出一道阴影,刚巧盖住那颗从皮肤深处冒出来的黑痣上。
扯动,上下,他甚至看清了黑痣不规则的边缘。
李拾言不自觉瞪大眼睛,就在他准备擡腿将人一脚踹醒的时候,周衍却突然倒在他的肩膀,钳制着他後脖颈的手也松懈下来。
不多会儿,规律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睡着了?!
李拾言一把将人甩到床上:“你亲完我就睡?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周衍不仅没被吵醒,反而越睡越熟,像是那个深吻有安眠的作用,这会儿眉毛也不皱了,眼球也不转了,以一个非常安稳的姿势平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