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赌场(10)双骰子
一束光投射在两人周身。
“咔。”
航海家甩出一个骰盅,滑行到桌子正中间。又叠出两摞筹码,每摞共十个,一摞扣在自己手底,另一摞划过桌面推到对面人手下,“赌法很简单,这里面有两枚骰子,摇晃骰盅猜骰盅里的点数。”
“开盅前,你要决定在这两枚骰子上压多少。通过掷骰子,尽量在掷出7之前先掷出点数。开骰盅离谁压的点数远谁头顶的这个,就往下落。如果一掷就掷出7,同时有人压7,则此轮压注视为过线注归压7方所有。谁的筹码先输没,谁的命就先没。这个玩法叫双骰子。”
航海家说着规则,擡手指了指头上,那黑暗里悬挂的铁船锚散着寒光,一头打磨地犹如一层大厅里掉落的尖刀,能轻易削掉人脑袋。
晏竖尔瞧了眼,反手扣住筹码,“如果没人押注但掷出7了呢?”
“那两人头顶的铁锚同时往下掉,准备好了吗?”
“开始吧。”
航海家伸手指了下骰盅,像是指使谁去掷骰子。
“咯噔,咯噔,咯噔”,熟悉高跟鞋声在不远处响起,一个身着红裙,戴着大帽檐遮阳帽,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垂至腰间的曼妙身姿出现在视线中。
她的视线在晏竖尔身上,及他身前的赌桌转了转,轻啓唇齿,“又见面了亲爱的。”
“珍珠。”航海家道,“你最公平公正,就让你来掷。”
珍珠夫人轻笑一声,俯下身按住骰盅,有技巧地用骰盅舀起骰子,握在手中摇晃。她动作幅度很大,骰盅摇动轨迹从最左到最右,最後停在桌边。
她的手指轻轻扣动,妩媚脸颊上露出一个笑容,“请双方下注。”
气氛压抑,戴卯卯站在两步开外焦虑地摩挲着手臂。用赌定胜负……太冲动了,他怎麽敢丶怎麽敢的?
航海家说完规则後便阖上眼,没有看珍珠夫人摇骰盅,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腿上敲击。一片寂静里,只剩戴卯卯身上传来悉悉索索衣物摩擦声,其馀连呼吸都不可闻。
飞鸟与她交换眼神,【这个规则玩法……】
即便不摇出7,铁锚下降也会要了晏竖尔的命。
“……”
後者缓慢地摇头,脸上空白,茫然而恐惧。
一个老练的赌手,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戴卯卯掌心逐渐濡湿,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麽多汗,好像无穷无尽一般黏腻不已。
“压5,2筹码。”航海家仍旧闭着眼,随意一指,珍珠夫人很上道地从他筹码堆里取出两枚筹码。
“……”晏竖尔不做声响,沉默良久。
掷骰子可以通过声响,力道来判断最终点数,力道的判断要在知晓最初朝向的基础上,但他并没能看清点数。
是以只能凭借声响判断,骰子在碰撞的瞬间会发出不同的声音,点数较小的骰子碰撞时声音会比较清脆,而点数较大的骰子碰撞时声音则比较沉闷。再根据骰盅材质的不同进行推断,眼下这个是石料材质。
航海家不断敲击的声响有些干扰他听声,加之耳朵受伤……难度很大。
他垂下眼睑,紧盯着珍珠夫人手底骰盅,脑海中回忆着它的运动路线,配合声响判断——
“压8,5筹码。”
珍珠夫人赞赏般笑道,“豪赌,亲爱的你真痛快。”
黑发少年蹙眉,对她过于亲密的程度感到冒犯,他不置可否地道,“既然都赌了,不若痛痛快快地玩。”
“不要!”戴卯卯脱口而出,她压低声音,小而焦急地劝,“不要!你疯了?!”
他小幅度回首看了她一样,黑眸里一片淡然,充耳不闻般又推出3枚筹码,“加注。”
“嘶——”飞鸟发出一声类似于牙疼的吸气声。
没人在意他。
珍珠夫人看向航海家,“先生,您要跟注吗?”
“不用,直接开。”
他像是胜券在握,十分肯定自己的选择,全程连眼都没有睁开,这是种极端傲慢的表现,也是种无疑的歧视。
“开——!”
珍珠夫人拉长声调,手腕擡起揭晓谜题,只见两枚骰子躺在桌面,戴卯卯跟飞鸟站在後面探头过去看——一个5,一个3。
点数8!
正好是8!
晏竖尔压对了!
戴卯卯去看他表情,风暴中心的人神色淡淡,仿佛桌上腥风血雨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最纯然不过的旁观者。
“点数8!”珍珠夫人声线沙哑柔和,声音却很大,响彻他们所站的整个平台。
飞鸟看到航海家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掠过一抹恶意与猜忌,他胡须抖动,片刻後道了声,“珍珠,往我这边来。”
“在的先生。”珍珠夫人看向他,靠近两步,“您有什麽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