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夜会“我若是鬼……那你便是我的招魂……
阮窈蹑手蹑脚绕去另一边,轻轻打开房门,小声道:“王府内戒备森严,你怎还能溜进来的?当真成登徒子了……”
“的确是费了番周折。”裴璋面色自若进了屋:“可你既不愿住在宫里,我也一时半刻抽不开身,便只能……”
不待说完,他低眸扫到她光裸的足,忽地皱眉:“不凉吗?”
阮窈下意识缩了缩脚趾,继而浑身一轻,被他抱着又放到床上。
她没有再躺回去,而是坐在床沿,擡手想要拂去他肩上那几瓣落花。
裴璋注视她,眸光微微流转着,幽幽笑意从唇角晕染至眉梢。
阮窈伸出的手被握住了,随後他倾身来吻她。
在漫长的告别後,彼此唇齿交缠,她鼻尖能嗅到露水的清气,这绵长一吻也被氤氲得愈发湿暖。
他吻得仿佛不知疲累,直至她嘴唇都被吮含得有些发麻,擡手推了两下,才将他推开。
清辉覆了裴璋一身,连墨发都散着微微莹光,衬得他眸如点漆,隽雅犹如云端之外的人。
“昼伏夜出……你到底是人是鬼?”阮窈摸着唇角嘟囔道。
裴璋低笑一声:“我若是鬼……那你便是我的招魂幡。”
她噎了一下,被他说得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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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璋将来因去果细细告知她,以此安抚阮窈长久以来的焦躁心绪。
他确实已被逼入绝境,此番孤注一掷,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长平王是裴筠生前唯一知交,早就看透这对父子间血肉相残的倾轧。也正因如此,他几乎确信裴筠的暴病与裴璋脱不掉干系,又怎情愿赠予解药。
数月前,裴璋于广武救下霍逸,而後又在援军未至的情形下,拖着病体死守盛乐,分毫不退。
长平王在此驻兵多年,妻女同样在城中,不论是于大卫,亦或是于私,最後一刻,终究还是命人将解毒之法送至裴璋帐中。
“你疯了……你又怎知援军不会至?”阮窈面色发白,一双眼睛随之瞪大。
裴璋被她脸上生动的表情逗笑了:“我少时曾随先生习过天象,加之星辰丶霜露……推测出大雪将至,并非难事。”
阮窈沉下脸来,不知不觉攥紧了衣袖:“既然如此,这些事情你为何早先不告诉我?”
她唇角紧绷,怒气冲冲瞪着他。
瞧她真是恼火了,裴璋无奈地低声道:“算无遗策,只存在于书本里。我自身亦不知能否留得一命,自是……不舍得你等下去。”
“你休在我面前装大度。”阮窈心中怒火稍减,仍是没好气道:“若我当真不等你且转嫁他人,只怕你死了,都要夜夜来入我的梦。”
裴璋笑而不语,又低下脸想要来亲她。
她擡手阻下,仍是疑惑不已:“宫变之夜,你怎会知晓我躲在船上?”
提及此事,裴璋沉默片刻,目光微不可见地冷了冷,没有立即出声。
阮窈藏身在萧寄府上,他原本还算安心。萧衡既死,且他们手中掌得了三皇子鸩毒的罪证,本可兵不血刃便解掉困局。
可猝然得知她被捉进宫,裴璋被逼得连夜让人抓来太後及三皇子所有亲信,预备以这些人来换她。
而他没有料到的是,阮窈竟自己从禁军的眼皮子下逃了出去。宫中交不出人,他反倒没了顾忌,自然也不必再留情。
虽说筹谋多日的棋局被搅乱,且终究难以免去伤亡,可此刻怀中人安然无恙,其他的,便也无关紧要了。
"废殿後窗临湖,你既放火,自然会跳湖逃。"裴璋细细嗅着她的发香,语带赞许,仿佛她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阮窈被他夸赞的语气说得脸都红了一下,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问道:“为何要假死?”
“若太後知晓我还活着,定然会起疑心,恐不会轻易放兵马入城……”他倾身而下,手掌意味不明地摩挲她的腰肢。
“可问完了?”裴璋嗓音逐渐变得低哑。
得之易则失之易,得之难……则失之难。
离开她并非是他本意,可若非离开不可,那他偏要她也尝一尝求不得的滋味,往後才肯对他多动几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