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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角的绒毛(第1页)

鬓角的绒毛

“这个家是没我这个人了吗现在?这麽大的事儿我不配知道吗?”黑色的电视机屏幕前立了一个呲头怪脑的女人,一头硬邦邦的短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进了有暖气片儿的房间更是卷翘得厉害,随着她义愤填膺的动作甩来甩去,温暖慵懒的夕阳洒在身上也安抚不了她一点就炸的坏脾气,脱到一半的黑色羊羔绒外套耷拉在地上了也不管,攥着手机吼得震天动地响,吓得窝在沙发上的猫呲溜一下就钻到沙发底下去了,

“你姐姐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你,冰冰啊,妈不知道你跟你姐姐怎麽了,但是说实话妈也觉着你姐去浙江是对的,咱这地方太小,过去的事儿老是过不去,可你姐她也得活啊,就因为以前那些事儿就得一辈子叫人戳脊梁骨?妈想着这两天年後,生意太忙,你爸又给气病了,等过两天再过去给你好好说这事儿的,你看你急啥嘛!”

电话那头女人苍老的声音虚弱得就剩一口气撑着了,六十几岁的老太太,一个年过得那叫一个糟心,俩三十几岁的闺女赛着离婚,离就离呗,想着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呗,可这刚开始大女儿又扔下他们老两口走了,说是不心疼,放她走,可当妈的哪里放得下闺女呢?她一宿一宿睡不着觉,老做噩梦吓醒,好不容易趁午睡的时候迷瞪一会儿,二闺女又一个电话过来,大吼大叫地兴师问罪,真是不叫人活了。

可二闺女此刻同样有她的苦衷,她一路冲,都冲到家门口了愣是没敢敲门,门里陈卫军的咳嗽声吓倒了她,她从没像当时那麽怕过自己的父亲,她往後退了一步,低着头把火辣辣疼的脸埋进围巾,在昏暗的楼道里站了好一会儿还是下了楼,

阴天在日落时分竟然放晴,她揣着手,眯着眼睛在令人困倦的阳光下一圈一圈地走,站在小区里一辆车旁边,在车窗上看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脑子乱到极点反而成了一片空白,她有好多话想跟他们说,又一句话都不能跟他们说,末了她又在父母住的小区里兜了一圈儿,迎着路人惊恐的目光走回了自己租来的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不明白?”陈冰清捂着脸沉痛道,“我姐那窝囊废她……”她想说陈玉洁那窝囊废玩儿不过人家的,姓刘的男人,他比季泽要坏一万倍,季泽还会在明暗交界线的边缘徘徊挣扎,说白了他还有良心,还没坏透,所以才会在大是大非的抉择面前彷徨到从北京跑回来问她的意见,

可姓刘的不会,她看他第一眼就明白这是一个完全自洽的人,要是他没安坏心思也就罢了,可要是他有那心思,陈玉洁斗得过他?卖了还帮着数钱呢她!

“她跟谁一块儿走的?”陈冰清仰起头把话咽回去,缓一口气,千言万语就剩这一句,问得电话那头的母亲莫名其妙,“谁?没谁啊,她,她就自己走的呀。”

“唉……”陈冰清叹一口气,望着阳台窗外,太阳落到山那一边儿去了,夕阳变得微弱且惨淡,

瞧这话问的,这不废话麽?她凉凉地想,陈玉洁就算是跟刘峰走也不会告诉父母啊!

她这次连她都没告诉,就这麽一声不吭走了,

陈冰清觉得累透了,一屁股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围巾扔在一边,四仰八叉瘫在那儿,望着斑驳脱落的天花板,

“算了,没什麽,妈,就这样吧,您二老注意身体,挂了。”

电话那头还想说什麽,可她还是毫不犹豫挂了电话,手机放在手里,人一点都不想动弹,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竟琢磨起要怎麽把这癞疮疤一样的天花板刷一遍,

猫不知道什麽时候又爬了上来,给自己舔毛的间隙若无其事地舔了一下她的手,刺刺的,湿湿的,还热乎乎的,“哼,畜生都比人有良心。”她眼睛一眨不眨,自言自语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行啊陈玉洁你个贱骨头,搞破鞋还有理了。”

她一连串咒骂完,转念一想她现在好像还真没脸提搞破鞋这词儿,但她又是个嘴上不认输的主,马上就噘着嘴嘟囔,“搞破鞋怎麽了,破鞋也得挑大的搞啊,说出来吓死你,我把季同学给睡了,怎麽样,牛逼不?”说完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可还没笑开就捂着脸疼得倒抽凉气,满眼泪花,猫咪歪着脑袋,绿眼睛困惑地看了她一会儿,喵呜呜叫了两声,把肚皮翻出来给她,

陈冰清捂着脸,她其实想跟姐姐说她也搞破鞋了,现在她俩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说谁,就是刘峰这个人要小心,有啥事儿一定要第一时间跟她说,她来想办法,别的没什麽,她不会再那麽大声骂她了,可现在好像也没机会说了,她把这些话写在微信里发给陈玉洁,可对话框里一大片绿色信息下面连一条白色信息都没有,陈玉洁连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回。

亲密APP里属于陈玉洁的那个点早就飞出去了,她得放大到整个中国版图才能看到她,在江浙沪一代,杭州和上海之间,可杭州和上海之间那得是多远的距离啊,

“去去去,刚舔完蛋蛋别来舔我的手!”陈冰清抹掉眼泪,肿着眼睛推一把已经趴到她胸口的猫咪,推不掉,她狠狠瞪了它一会儿,还是把它揽进怀里,眼泪鼻涕一起抹在它软绵绵还烫乎乎的毛里,听它呼噜呼噜,心想这狐狸精猫,又要被它骗掉一大箱罐头,她现在没钱了,可横竖她也吃得少,再怎麽说罐罐还是要给它买的。

门铃响了,打断了一人一猫甜蜜的亲子时刻,猫被惊了,一下子从她怀里跳下去,又钻到沙发底下去了,

“谁啊?”陈冰清拖着酸痛得零部件儿都移位了的身体从沙发上爬起来,太阳早落山了,可天还没完全黑,她借着昏暗阴沉的自然光,扶着茶几和书柜一路摸索到玄关,又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儿,碰到灯的开关,玄关的灯亮了,黄黄的,很暗,她踮起脚尖趴在猫眼上往外看,看清後往後退一步,低着头,拳头攥得紧紧的,手心都被湿冷的汗液浸透,在门铃第三次响起时还是开了门,

门大大地敞开,她人往後退到客厅,站在夜色里,冷冷地望着门外的人,玄关昏暗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深邃的眼眶里只有阴影,看不清表情,还是一身黑色的防风衣外套和黑裤子,站在门外不进来,

“秦主任没打够?”她站在阴影里冷笑,“还想再打我一顿?”

男人没说话,投射在深陷的眼窝里的睫毛阴影颤了颤,嘴巴张开,深吸一口气想说什麽,可到最後又呼出去了,犹豫一下擡腿迈进来,反手关上门,熟门熟路打开客厅的灯,在白炽灯惨兮兮的灯光下看着站得远远的陈冰清,两手垂在身侧,右手裹着纱布,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他声音很轻,轻得陈冰清都有点听不清楚,这是他今天跟她说的第二句话,依旧让她无法回答,

“不想过了,”陈冰清歪着头看他,外套一边耷拉在肩上,一边都快拖到地上去了,脸上的血渍像干涸的红漆,一边脸明显比另一边脸高出许多,肿得像面包,“就这麽简单。”

“为什麽?”他咬着嘴唇问,

“我对你不好吗?”他说着迈开腿,慢慢走过来,“我把钱都给你,自己节衣缩食,就为了让你花钱花得开心家里还能有积蓄,你懒,爱睡觉,我每次起床都蹑手蹑脚不敢吵醒你,连扫地拖地擦桌子都不敢出声音,我说什麽了?我什麽都没说,因为我娶你前就想好了,你从小就这样,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做好了准备,接受了现实,所以我不会抱怨,陈冰清,是你不够坚定,你认识我二十年了,然後现在你跟我说我对你太冷淡,你受不了,你要离婚,离婚前还要和别的男人睡觉恶心我,你凭什麽这麽对我?”

他走到陈冰清跟前停下,离她很近,近得能看清她鬓角的小绒毛,她的头发很硬,只有这里是软的,他趁她睡着的时候才会触摸,这是他心里最软的地方,是钢盔铁甲的缝隙处,他不能让她知道,

他不能让她知道,她这个和季家小少爷藕断丝连的声名狼藉的不学好的坏女孩,让他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半个小时,在蒙蒙亮的黎明多走两条街的路,左拐再左拐绕到她家的水果店,

他每回看到店门口那盏昏黄的煤油灯在夜色中亮起,都在想会不会是她,她又没写作业,得早起去教室抄,他可以把作业给她抄,这是他能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当然了,也不能只抄,要给她讲原理,不好好学习,没有好的出路,什麽都没有,“出路”二字对他而言,是从阶级和贫穷的包围圈杀出一条血路的残酷的任务,是华山一条路,

只可惜她不懂,她连抄作业都做不到早起,他每回都只能看到她妈妈拿着笤帚擦拉擦拉地扫地,看到他了,直起腰来歉意地笑着跟他说:“冰冰这小懒猪,还睡着呢,秦鹤你多盯着她点儿学习!”

这是正式的委托,至少在他这里是的,他每回都会像领取当天任务一样重重地点点头,像给自己和她一起加油打气一样“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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