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窈不由得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总不至于,要走到去求阿禾的地步?
抵达慈宁宫主殿门前,嬷嬷命秀女们由列成行,一行行地进入,随後一起行礼。
慈宁宫庄严华贵,面积广阔,覃窈站在其内,只觉得光一个主殿正堂,都比整个栖霞阁大。
至于殿内物什丶装饰,无不是用料昂贵丶造型精美。各种珠玉琉璃丶金箔彩绘,同窗户透进的阳光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太皇太後身着宝蓝凤袍,高坐在雕刻凤舞九霄纹的楠木大椅上,尊贵威仪,而又温和淡定。
忠王妃坐在稍下一些的凤椅上,同样高贵美丽。
令覃窈意外的是,安阳郡主也在,坐在太皇太後的另一侧,兴趣盎然地看着诸位秀女——因为钟情韩青,她并未参与选秀,此次是来凑热闹的。
覃窈不敢多看,同衆人一起跪地行礼,高呼千岁。
“都起身罢,赐坐。”
殿中早已备好桌案,分列在大殿两旁。衆女按照父亲品阶排序,每两人共用一案。
覃窈与秦妍分到了一处,衆人面前两人相视一笑,安稳入座,秦妍还伸手护了覃窈一下,低声关照,“大姐姐小心。”
覃窈心道:这大殿的青石地面平平整整,她又不是笨蛋丶冒失鬼,须小哪门子的心。
高阶上的太皇太後与忠王妃交换一个眼神,看向覃窈,只觉得她脸蛋是极美的,身段也好,是福气的长相。
她身旁的妹妹也不错,确实蕙质兰心。
覃窈担心着皇帝不知何时出现,并未在意旁人的目光,只听太皇太後道,“方才外头喧哗,可是发生了什麽?”
嬷嬷恭敬笑道,“一个秀女不小心摔跤了,奴婢已……”
秦娇坐在覃窈斜对面,闻言脑中一嗡,惊慌失措地从坐席起身,跪到了大殿正中,颤声道,“是臣女……失仪,请……求太皇太後恕罪!”
太皇太後微笑道,“小事而已,不必紧张。说起来,哀家殿前的玉阶是有些磨平了,回头让匠人修一修。”
阿禾的祖母如此亲切,如此仁慈,覃窈替他感到高兴。转头再看秦娇,纯真无辜好似幼兔,别说太皇太後,覃窈自己瞧了都喜欢——不会当真看中罢?
果然就听太皇太後和蔼道,“你是秦家的女儿?读过什麽书?可善什麽才艺?”
秦娇懵了,下意识转头看向覃窈。忠王妃见状笑了起来,“怎麽看你姐姐,你准备的才艺呢?”
覃窈不想出挑,正犹豫该不该帮她回答。安阳郡主忽然扑哧一笑,指着秦娇,“你怎麽如此愚笨,都显得可爱了。”
也不知算是夸奖还是什麽,弄得秦娇脸色忽红忽白。
“安阳不可失礼。”太皇太後提醒一句,安阳嘟囔着什麽,息声了。
这麽一打岔,覃窈身旁的秦妍找到机会,欠身道,“回禀娘娘丶王妃,家妹准备的是丹青。”
“哦,那可是细致活,去一侧偏殿里画罢。”太皇太後发话,终于能摆脱窘境,秦娇松一口气,忙不叠跟随宫人离去。
覃窈听见忠王妃低声与太皇太後笑道,“这丫头确实很有几分纯真可爱。”
安阳也道,“皇姥姥留下她罢,凛哥哥身边需要这样的人,多好玩呀!”
覃窈只觉得心里一跳,也不知是因那声“留下她”,还是那声“凛哥哥”。
太皇太後未曾立即回复,只笑看秦妍道,“你是秦府的三姑娘?观你方才模样,是个知书达理的,都读过什麽书?”
秦妍亦松了一口气,方才她担心关注全被覃窈丶秦娇抢走,还好现在落到了自己头上。她柔婉而又从容地回答起来。
覃窈强迫自己专心思索如何帮秦娇摆脱困境,後头太皇太後又与衆人说了什麽,谁又表演了什麽,她便没有听进耳中。
直到太皇太後看向她,“秦大姑娘。”
覃窈回神,跪坐着弯腰行礼,“娘娘。”
“听闻你自幼流落蜀州,想必吃了不少苦。”太皇太後柔和地注视着她。
覃窈垂眸:那确实是异常辛苦的日子,可也不是没有温暖与喜悦,以及阿娘与阿禾的陪伴。
覃窈轻声道,“多谢娘娘关心,那时虽然吃苦,可亦有许多收获。”
忠王妃动容,“你是个知感恩丶重情义的好孩子。”
太皇太後亦满意颔首,又问,“你既自幼流落,可读过什麽书?”
覃窈如实道,“一些蒙学的读本,四书五经,其他少许经史子集,都读得浅。”
“以你的处境,已不少了。”太皇太後道,“谁教你的?”
早知会被问到这个问题,覃窈提前做好了准备,避开衆人的视线,语调轻,但稳,“臣女的养母。”
太皇太後又道,“可擅长什麽?”
在撒谎敷衍和实话实说二者之间犹豫片刻,覃窈道,“会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