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垂首不语。
武安摆烂道:“王室从当初楚王进京之时就已经是一滩烂泥了,我武安一介女流之辈,没你们这般有骨气。
“谁若是不满的,大可在金銮殿上去叫板挑战梁萤的权威,若是被杀,我愿意出一口薄棺。
“可若谁让我去叫板,其心着实险恶,公然致我于死地,我武安定会与他翻脸。”
有人打圆场嗫嚅道:“大长公主言重了,我们只是想请你劝诫。”
武安撇嘴,“就算梁萤没这个野心,那赵雉岂会甘愿俯首称臣?”顿了顿,“诸位睁大你们的狗眼好生瞧瞧,天下诸侯尽数被赵雉屠灭,他一家独大,你让他俯首称臣,不觉得可笑吗?”
这话把衆人震得找不着北,先前他们的矛盾一直都在梁萤身上,觉得她女流之辈,怎麽可以做人上人。
现在武安一语惊醒梦中人。
周尚书後知後觉反应过来,赵雉才是哪个魔鬼啊!
他如果要称帝,谁能阻拦?!谁敢阻拦?!
一时间,衆人全都乱了阵脚。
武安成功把她身上的矛盾转移到赵雉身上,完美甩锅。
方才衆人老想着让她出面请命梁萤的僭越,现在转变成了赵雉称帝该怎麽办。
他可是个土匪,还是外姓人,跟梁王室一点边都不沾的,如果他要登基,武安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这帮朝廷要员全都陷入了恐慌中,倘若赵雉登上帝位,那他们这些效忠于梁王室的人全都完了!
武安冷眼旁观。
那群人再也待不下去了,匆匆告辞离去。
他们七嘴八舌,个个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官员哭丧道:“赵雉那土匪大字不识,他若是做了天子,底下的老百姓还怎麽活啊?”
“对对对,断不能让他登基为王,若不然不仅百官遭殃,老百姓也要吃亏,到时候天下势必陷入战乱中,万万使不得。”
“可是他手里握了兵权,若真要忤逆,诸位无异于螳臂当车。”
衆人你一言我一语,决定去周尚书府里商议此事。
当时已经是正午了,他们却顾不得吃东西。
周尚书命人备下午饭,人们坐在正厅里愁眉苦脸,根本就没有胃口饮食,兵部杨侍郎道:“眼下看来天子是保不住的了。”
御史大夫于宋捋胡子道:“先前武安大长公主说得不错,现在赵雉屠灭诸侯,一家独大,岂会白白替王室做嫁衣?”
吏部左侍郎着急道:“那可如何是好,我们这些效忠于王室的人他们多半容不下,一旦赵雉上了位,在坐的谁都跑不了。”
这话把衆人唬得眼皮子狂跳。
就在人们束手无策时,不知是谁忽然冒出来一句,“女人做皇帝,也未尝不可。”
衆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工部黄尚书头上,左侍郎震惊道:“黄尚书你可莫要开玩笑,这世上哪有女人称帝的道理?”
黄尚书抽了抽嘴角,发狠道:“若不然让赵雉上位吗?”
衆人:“……”
黄尚书咬牙继续道:“虽然镇国大长公主是女人,可她好歹是皇室血脉,若她有心要做那人上人,除了是女人以外,其他的似乎也挑不出什麽毛病来。
“她能把赵雉拴住,可见有几分手腕,与其把天下交到赵雉那个大字不识的土匪手里,还不如让镇国大长公主接手,一来可以保住百官不被赵雉清理,二来也可以保住王室传承。”
这话周尚书不爱听,皱眉道:“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做皇帝的道理,黄尚书莫不是糊涂了,王室传承除了天子和亲王以外,岂能是女人传承?”
黄尚书狡辩道:“既然没有这个先例,那今日咱们就来开辟这个先例。”又道,“我不知道天子和亲王生的子嗣是不是自己的,但镇国大长公主生的子嗣肯定是自己的,倘若她成为女帝,下一代子嗣就会姓梁,跟赵家沾不到边,诸位效忠的还是姓梁。”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愈发觉得他的精神有问题。
在这个父权时代,哪有随女姓的道理?
黄尚书见他们个个鄙夷,摆烂道:“要不然就让赵雉登基称帝,改朝换代,以後效忠赵姓王室,大家都高兴。”
衆人:“……”
杨侍郎为难道:“难道就没有折中的法子?”
黄尚书不客气道:“你得去问那镇国大长公主怎麽就没带把,怎麽就偏偏是她吞并九州打了回来,而不是其他的皇子。”
杨侍郎抽了抽嘴角,没有答话。
黄尚书指了指他们,“我就问你们,宁愿在大长公主手里讨差事,还是宁愿在赵雉手里讨差事?
“咱们不说其他的,进京後大长公主干的那些事可算得上胡作非为?”
一官员不满道:“大兴国狱,还不叫胡作非为?”
黄尚书回怼道:“国库只剩下两千多贯钱银,三个月发不起俸禄了,这正常吗?”
另一官员说道:“回收田産充公,历朝历代闻所未闻!”
黄尚书:“诸位扪心自问,把田地充公分发给老百姓,禁止土地买卖,这新政到底利不利国,利不利民?”
衆人集体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