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几分不习惯。回宫之前在樱苑和热河行宫,他几乎一天都没有跟夜临渊分开过,现在见不到他,心里居然隐隐感到焦虑。
这天,苏纭卿从画院回到养心殿,意外的发现夜临渊来了。
“圣上。”苏纭卿一见到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朕来看看你。”夜临渊似有些紧张,“你最近作画状态如何?”
什麽状态如何,不过是自己千方百计想来见他的借口罢了!
“还好。”苏纭卿也紧张起来,干巴巴的只答出二字。
夜临渊顿了一顿,又道:“朕又要出征了。”
“为何?”
“朔国过于嚣张,竟派二皇子来行刺朕,又与宛国勾结。朕不可能就此忍气吞声,决定带上沈醉攻打朔国。”
苏纭卿想了想道:“圣上是打算以他要挟朔国?”
夜临渊摇头:“非也。朕绝不用那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朕打算在阵前将沈醉放回朔国。”
“圣上要放了他?为何?”苏纭卿有些震惊。
夜临渊傲然一笑:“区区一个沈醉,行刺三次都失败,又有何惧?但他身为皇子亲自来执行刺杀任务,一连三次失败也不放弃,勇气可嘉,朕很欣赏他!不如就放他回去,在战场上一决生死,岂不更好?”
苏纭卿彻底呆住了,但仔细想想,夜临渊确实是这样的性子。当年他发动东宫之变,最後也是给了夜临轩一对一决战的机会,斩下了对方头颅。他想要抓住独孤鸿的时候,也没有想要以多欺少。
“圣上什麽时候出征?”苏纭卿轻声问。
“等孔雀揪出沈醉的同党,朕就出发,最多应该不超过五日。”
苏纭卿愣了愣,他本想保持沉默的。
但却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说道:“请圣上带我一同出征。”
话一说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夜临渊眼中一动:“卿卿,你……”
苏纭卿一旦开了口,便没有办法说谎或是停下来。
“我愿意随圣上一同前往战场,再次以画记录礼朝与朔国的这场仗。”他急急的说,“这是我的本职,圣上请带上我,我……”
“卿卿,很危险的。朔国的军队比宛国厉害许多,这次要不就算了。”夜临渊叹了口气。他想起来徽州攻城战时苏纭卿对于作画的狂热和生死不计,实在不忍让他再经受危险。
“不!”苏纭卿坚持道,“请圣上允许!圣上愿意《万里江山图》中缺少了这麽重要的一场战斗的画作吗?”
“不是,但……”
“我也想画下圣上驰骋沙场的英姿!”苏纭卿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继续据理力争,“圣上不想看吗?”
“想是想,但……”
苏纭卿见他态度不肯松动,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轻飘飘的脱口而出:“还有,我不想与圣上分开那麽久。”
“……”
这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月光从窗外温和的照进来,在室内留下斑驳的树影。
苏纭卿心跳一下飞快。
他本来是想对夜临渊晓之以理丶动之以情,从《万里江山图》的角度来说服他的。但这是怎麽回事?!怎麽就突然说到舍不得他了!?
等等,舍不得……
他知道自己是说不了假话的。所以,如果是在情急之下说的话,一定是自己心底丶深处暗藏的真实想法。
他好像是真的舍不得夜临渊。
两人好几天没有见面,他原来已经开始想他?
嗯,是的,是想他,想与他见面,听他说话。已经习惯了他隔三差五的来看自己丶找自己。不对,不是习惯,是喜欢那样。
也不愿意他丢下自己一个人出征。他若是天生要征服天下的王者,那自己便该是那个以手中的画笔记录下一切的人。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对他的厌恶丶恐惧和抗拒,夹杂了一丝淡淡的牵挂;而对他的愧疚和纠结,也逐渐转化成了想要对他好些丶想要为他做些什麽的心愿。
嗯,我即使明知自己也许会给他带来厄运,却也还是不想见不到他。苏纭卿在心里说。
他还来不及仔细品味自己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微妙的心情,眼前的人影已经疾风般的到了跟前。
身子被紧紧搂住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热热的贴在耳边,带着几分焦虑和愉悦轻声说:
“你……这是在勾引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