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苏纭卿是从夜临渊那里得知刺客被抓住的消息,然後被催促着即刻动身回京。这次他与夜临渊同坐一车,一起离开热河行宫,匆匆回京。
京城城墙下,魏无忧列队迎接圣驾。看见夜临渊的马车驶近,他轻快的策马上前。而他身後,拉着一辆囚车,里面那名蓬头垢面的犯人,想必就是刺客。
魏无忧眯了眯眼,笑意吟吟:“臣得知圣上回京,特来迎接。”
夜临渊一手掀了车帘,一手随意的放在膝上,似是沉默了一阵,才缓声问:
“听闻魏卿抓住了刺客?倒也大可不必如此急着带他出城来接驾。”
苏纭卿就坐在他身边,下意识的往囚车上瞟了一眼。只见那刺客一身污渍斑斑的囚衣,脸上也肮脏不堪,和血迹混合在一起,看不清长相,应已受过酷刑。唯独一双眼睛长得十分美丽,熠熠生辉,闪动着一股说不出的绮丽光芒。
苏纭卿的心跳了一跳。不光是因为他隐约认出来这双眼睛确实是之前遇刺时与自己四目相对的那双,还有另一个原因。
——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面对夜临渊的质疑,魏无忧一点也没有慌张,微微行了个礼,笑道:
“圣上,这刺客身份特殊,臣必须请圣上尽快定夺。”
“哦?这刺客到底是何人?”夜临渊厉声问。
魏无忧暧昧的笑了:“正是朔国的二皇子沈醉。”
苏纭卿周身一抖,难以置信的盯住车中的囚犯。
难怪觉得对方似曾相识……原来,他就是自己的哥哥吗?当年最受父王疼爱的二哥!
“你说什麽?!”夜临渊也十分震惊,“朔国的二皇子?!”
“是,”魏无忧有意无意的瞟了一样囚车上的人,“沈朗这次下了血本,派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来执行刺杀任务,可谓是志在必得。但他们终究还是功亏一篑,被本候逮到了狐狸尾巴。”
“你是如何查到他的?”夜临渊周身寒气突然上升,锐利的目光蛇般的缠上了魏无忧。
魏无忧还是在笑,语声也还是很优雅:“实不相瞒,他第三次在徽州城行刺失败,便被臣安插在敌方军中的卧底盯上了。他一折回京城,臣便抓住了他。”
“……”夜临渊没有说话。魏无忧的话看似十分合理,但又有哪里不对。
他一个不问世事丶整日享乐的小侯爷,怎会在敌军中安插卧底?
魏无忧还是笑吟吟的:“此事事关重大,圣上打算如何裁决?是要就地正法麽?还是……”
夜临渊不耐的擡擡手:“此事疑点还很多,先把人带回皇宫大牢,朕亲自来审。”
“臣遵旨。”魏无忧恭敬的弯腰行礼,然後摆了摆手。士兵们立刻调转囚车,往旁边让开一条路来,等着夜临渊的车先行通过。
囚车越来越近,苏纭卿忍不住偷偷撩开窗帘,死死盯着囚车里的人。
“卿卿,你在看什麽?”夜临渊发现了他的异常。
“没……什麽。”苏纭卿嗫嚅道。
他终究无法说出沈醉和自己的关系。
也并非是因为害怕,只是,他被朔国抛弃多年,现在到底要以什麽立场去与对方相认呢?
五岁离开朔国之後,沈朗丶沈醉,对他来说就早已是陌生人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就算站在沈醉面前,沈醉也不会记得他。
夜临渊以为他是害怕那个伤过他的刺客,轻轻拉过他手握在掌心:“别怕,他现在伤不到你了。”
“嗯。”苏纭卿心乱如麻,只得随口敷衍了一声。
马车进了京城,在回宫的半途,孔雀急急的赶来,上了夜临渊的马车。
他一进来,先看见了苏纭卿,微微一愣,颇有些不悦,但很快整理了情绪,对夜临渊道:
“圣上见到那名刺客了?”
“嗯,”夜临渊点头,“此事蹊跷。你那边有些什麽线索?”
孔雀道:“臣前日正在查失窃的火铳,已经查到是由一名受伤的工匠告假之时偷偷带出去的,但他告假之後就突然暴毙了,线索看似断了,但只要继续调查他身边的人便迟早能挖出与他接头的人是谁,但就在这个时候,魏小侯爷便抓到了刺客,命臣速速通知圣上。”
“你是想说,魏无忧很可疑?”夜临渊静声问。
孔雀略一迟疑,点头:
“魏小侯爷平日纵情享乐,为何会突然对刺客之事上心?臣怀疑他是舍车保帅之举,但奈何现在没有证据……”
“继续查。”夜临渊冷冷下令,“沿着那名工匠的线索继续查。朕来亲自审问那朔国的二皇子!”
回宫之後,苏纭卿开始静下心整理战场上的画作。关于沈醉的事,他决定不去管也不去想了,其实自己与沈家已经陌路多年,没有必要也没有立场再去在意。如今,他只想避开此事,与对方井水不犯河水。
夜临渊审了沈醉好几日,沈醉却一个字也不肯说。别说是同党了,他连自己是如何治好火铳之伤的都不交待,每次只顾气势汹汹的破口大骂夜临渊。
夜临渊想揪出他背後的人,也想等着孔雀的调查结果,便迟迟没有处置他。
由于夜临渊忙于审讯和调查,苏纭卿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