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凑到白岑谦耳边,瞧着恰似稍显亲密,浅吟低语:“殿下不妨先下去,来日有机会我定会登门道谢。”
白岑谦暗暗避开一点,扭过头来深深看她一眼,直看得她小鹿乱撞,心头难以平静,默默收回匕首。
好在他未再停留,动作利落地跃下骏马,只是未下去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公子这般用完就丢的习惯可不怎麽好,如有机会就改改吧。”听在她的耳里就变了味。
倒像是两人间的密语。
邢莲水接过马鞭用力一甩,骏马当即在官道上跑起来,扬起一片尘土。
她却不急。
待策马行到拐角处时,手臂一拐,臂弯里恍然多了一个人,那人被她稳稳地侧放在马背上。
“驾。”
人拐到了,她脸上多了几分自在的笑。
方才她便瞧见上辈子早早投靠长公主的幕僚经过这条道,还想着怎样认识这个人。
不料还是歪理多一些,直接用拐的方便点。
“馀少傅,我劝您不要乱动,不然一会儿摔下马背可不只是伤筋动骨的事,我们从小道绕去长公主府,您多担待。”邢莲水的话不时便传到後面的人耳朵里。
说完,果真见到马背上胡乱扑腾的人安静下来。
後面拦住黑衣人的白岑谦看到这一幕猝然黑了脸,颇有几分不甘,心下满满胀胀的酸涩滋味。
马很快在长公主府门前停下来,邢莲水寻到一棵大树,便将马绑到了树旁。
旁边的草反倒稀无得可怜,只能委屈了马儿,晚些时候再将它喂饱。
邢莲水不急着跟站在一旁等候的男子搭话,瞧他的神色却是没有一丝不耐,倒也符合她对温润如玉的馀少傅浅薄的印象。
前世先帝病重的时候,各方世家子弟的兵马掌权者分作了三个阵营。
一派是以五皇子白岑谦为首的,虽为主和却在谋略上处处压过另外两方,只可惜兵马不足以抵挡另外两方的夹击,只能说有野心,但心不硬。
另一派是以三皇子白洵理为首的主战派,跟这个人动手必会以兵马损伤严重收场,完全不将黎民百姓的安危放在首要位置,一心以权谋利为掌大局不择手段。
而另一派乃是以长公主白非鸾为首的,倒是看不出主战主和,长公主跟先帝一母同胞,同受一师教诲,论谋略与智慧倒能与先帝匹敌,争权夺势间屡屡占尽优势,可不知为何前世到了後期,她竟主动退出了这场博弈。
邢莲水并非毫无触动,可要深究定是要下很大功夫,索性不急于一时。
她想让长公主做她的靠山。
而今要做的便是主动投靠长公主。
“馀少傅,在下邢莲水,师出有门,然只在江湖走马观花时有幸得师父指点,方学得三分本领,今日欲投靠长公主,不知少傅大人能否为在下指点一些高见?”邢莲水态度端正,谦逊有礼道。
馀清九见他将姿态放得极低,不免对刚才莽撞的人生出几分好奇,思索出声道:“邢公子,不敢当,可否先问你缘何要做长公主的幕僚?像你这样桀骜不驯的人,又怎会甘居一介女子手下听命做事?”
“话不可如此说,馀少傅不过而立之年便能官居少傅,这般惊才艳艳的人堪作我等初入学海的人望之不及的先生,先生能做长公主殿下的幕僚,殿下定然有惊艳後世之人的才能,跟着先生,不亏。”邢莲水侃侃而谈道,却并未提及他自而立之年後就未再升官,倒像不经意间避开的。
她心想,笑话。
都跌倒过一次了,哪能不知道在哪站起来,磕着碰着了难道还怕一点细微的伤痛不成?
这馀少傅瞧着像一位温润公子,内里心思倒是挺沉。
馀清九顿时开怀大笑,看着他颇有一种看後生的眼光,温和道:“好,既如此,我便向长公主殿下引荐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得拿出一些能说服殿下收下你的真本事。”
“那是定然,邢生在此谢过馀先生。”
“跟我进去吧,我为你引荐引荐。”
两道身影一前一後消失在长公主府门处。
来到前厅,左右两旁的侍女忙上前招待来此的两位贵客,添茶换盏,兴趣盎然。
等了一炷香,迟迟不见长公主来见客,馀清九面上不禁露出几分担忧,问旁边的侍女:“殿下可是病了?你们可有告知她我来了,不要搪塞,否则事後你们知道後果。”
“禀少傅大人,殿下方才说要您单独去见她,说若是带了旁人就不要去了,她不见您。”侍女面不改色回道。
邢莲水瞅着这情况,怕是馀少傅跟长公主有非一般的关系,侍女也挺老到,莫非前世长公主退出争夺也有这位馀少傅的原因。
她尚算识相,懂事地向馀清九颔首:“大人快去吧,莫让长公主殿下等急了,等您出来,我们再细谈。”
“多谢邢公子,在下便不客气,先走一步。”话落,馀清九便起身随着侍女出门。
邢莲水看他走得急,在拐角处还踉跄了一下。
她不由噗嗤笑出声。
馀清九,倒是有趣。
这对璧人要是真的,指不定她可以多帮衬一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