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没有拒绝陆振轩,也没有立刻答应。
她的内心其实也是纠结的。
正如余美珍跟她说的一样,让她扪心自问,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陆振轩吗?
可是,自己在这磨盘屯的遭遇,还有上辈子的那种惨痛结果,都让她不敢再轻易迈出一步去。
九点钟会议散场,大家都要干活去了。
村长喊了几个女人给秦真真扶去了江源家里,宿舍她自然是不敢住的,怕楚瑶不高兴了再跑去揍她。
“挨打了就要长记性,看看严重不,严重的话,去镇上卫生所看看,不算你旷工,给你三天假期,假期过了,就给我上工。”陈主任站在秦真真面前不远,呵斥道。
“你们包庇她,你们太过分了!”秦真真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原本被秦真真蛊惑了要给楚瑶做检查的几个妇女,这会儿被知青点陈主任吩咐了给秦真真检查有没有重伤,她们这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
陈主任和村长站在江家院子里,听着房间里沙哑的喊叫声,两人纷纷叹了口气。
“你说,这能消停多久?”村长给陈主任递了一根烟,问道。
陈主任将烟接过去,盯着烟看了会儿,道:“楚瑶七月份去参加高考,如果考上了,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他们就算是要闹幺蛾子,也没那个本事。”
“嗯,这段时间,那就好好的看着他们,别再闹事儿了,我这心里头都被闹的整天砰砰跳。”村长叹了一口气,道:“这要是楚瑶上学去了,陆振轩估计也要调回首都去了。”
“咱们这西北省最近两年好多了,他的功劳是不小,不过我听说……”陈主任看了一眼村长,半晌,才道:“村长,你家老大在宿县的煤矿集团上班,可听说了什么?”
“你是说刘玉婷家那个老板吗?”村长摇头:“我们家老大就是负责车间加工的,下矿什么的事情,他接触不到,过年的时候回来,我也问过,他知道的不多。”
“嗯,叮嘱一下老大,别和矿工队伍那边有太多接触,陆振轩插手的话,但凡出点儿什么事情,神仙都保不住。”陈主任说道。
“是了是了,多谢老弟提醒!”村长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对陈主任表示感谢。
屋子里的女人们出来汇报:“没啥大事儿,大概是那个楚瑶力气小,都是皮外伤,骨头没事儿。”
除了手掌,秦真真别处都是受的皮外伤,这消息让村长和陈主任都放心了许多。
“嗯,是该给她一些教训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情!”陈主任冷冷道:“这要是我家小子,我非得亲手打断他的腿不可!”
村长没有吭声,他此时心里想的是,要让大儿子在单位注意些。
黑煤窑的事情,其实他听儿子提起过,说是特别赚钱,他当时听了只觉得有些违背良心,毕竟许多弱智的劳动力是被拐骗或者绑架来的,这要是被查了可不得了。
可是,这年头,大家都勒着裤腰带过日子的呢。
他们磨盘屯的村民,开春这几个月,地里刚播种,啥收成都没有,一天都吃一顿两顿,家家户户白面馒头都舍不得吃,野菜汤就着黑面馍馍,一个月尝不着肉沫腥味儿都是正常的事情。
村长江望夫妻俩一直就想着大儿子如果能够飞黄腾达,他们一家子便有了指望了。
可如今想了想,他确实又有些担心。
陆振轩出手,想要在他眼皮底下犯事儿却不被发现,等同于登天。
村长就这么一路想着心思,和陈主任他们出了江家的院子。
村里没有人愿意帮秦真真,江源被陈主任勒令了给秦真真做饭照顾一下,他没有吭声,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不过,陈主任也没有多管他。
上午程刚帮余美珍去地里干了会儿活。
陆振轩则是和楚瑶一起去了医务室,他帮着楚瑶收拾医务室,而楚瑶则是写检讨。
“这检讨可以不写,你是受害者!”陆振轩看着楚瑶拿着笔坐在桌前,他走过去,拿走了信纸。
“别,拿回来,我要好好写,我要给陈主任和村长一个交代,毕竟,我打了秦真真是事实,这万一有人作妖,陈主任他们也好有个交代啊!”楚瑶说道。
陆振轩看着楚瑶写检讨,他在一旁,忍不住挑唇一笑。
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但是,却是个韧性十足的,她知恩图报,知道村长对她不错,知道陈主任护着她,所以,她也要为他们留下后路。
所以,陆振轩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这丫头咬着笔杆子一直皱眉头想写又不知道怎么写的时候,他便笑着上前,道:“怎么,高中生呢,都不会写个检讨的吗?”
“说的好像你很会一样!”楚瑶斜睨了一眼这男人,撇嘴,道:“我从小就没写过检讨。”
“那你可真是说对了,我很会!”陆振轩坐下来,从楚瑶手里拿过笔,在信纸上写下一二三:“第一点,承认错误,第二点,阐述事实,第三点,总结……”
“你果然很会啊!”楚瑶看着那一笔龙飞凤舞的字,道:“没想到,你的字写的都这么好!”
“嗯,从小被我爷爷和父亲拿着尺子逼着写的。”陆振轩说完,将信纸推到楚瑶面前,道:“至于写检讨,还真是从小写到大!”
“大多是什么?”楚瑶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陆振轩,问道:“打架吗?”
“嗯……基本是!”陆振轩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起身来,道:“不打扰你写了,我在村里转转。”
楚瑶看着陆振轩的背影,没有多想,她开始埋头写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村民下工的时候,路过江家,正好听到声音就进去了,据说是江源和秦真真打起来了。”余美珍来到医务室,拿了饭盒和楚瑶以及陆振轩他们说道。
“她还能打?”楚瑶写完最后一个字,收起笔,抬头看着余美珍,撇嘴道:“看来,还是打轻了。”
“也许,是那个女人抗揍呢!”余美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