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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第1页）

第二天，我如约见到了太医的老师。奇怪的是，太医并没有来，反倒是派了一个下人来接我，那是一个京都隐秘的小巷，不仔细的看，确实容易被人忽视。还没进门口，一股沏茶的清香便飘了出来。

此时，正是菊花的花期，庭院中的雏菊正在争艳。

“你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是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同时也富有沧桑之感。

老人安静的看着我，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想说，等待着我先说，同样的，我也在等他开口，就这样消磨着时光。

他先熬不住了：“子恕啊，那老夫就直接说了。”

连满地的残菊仿佛都说不尽，道不明小巷的世变，老者好像知道很多，可是却防备很深，深埋的话也没有一口气全部倾倒出来。

他问我：“你对于陈齐两国的战争是什么看法？”

“虽然我的兄长此刻正在疆场建功立业，但是大动干戈，是我不想看到的，何况我还认识了两个北齐人，她俩让我明白了战争的残酷。”

他满意点头说到：“我老了，也没有孩子，就一个糟老头子，住在这个老巷边，无亲无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义子，我在京都颇有声望，虽然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可为你前程铺路，还是有点用的。”

不过在他的谈话，我能感觉到他话里有话，真正的意图还没有真正流露出来。

我的迟疑好像激起他的愤怒。他突然站起身来，生气地说道：“怎么了？子恕啊，你犹豫了？你真以为老夫就是糟老头子一个？无亲无故？无权无势？”

“老先生言重了，子恕乃平庸之辈，实在是配不上老先生的厚爱，不敢当老先生的义子，不过老先生若是有求于晚辈，晚辈自当为老先生尽力而为。”

“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老者还是不善遮掩，脸上隐隐有藏不住心事。

“那我就不遮掩了。”

他发颤着嘴唇，继续说道：“薛菀嫣，薛雯嫣，子恕你都认识吧。”

菀儿和雯儿？老者是为了她俩？过往又开始生根发芽。

“是的，我听过这个名字。”

“她们俩是薛弧延唯二的两个女儿，我知道她们两个现在是你府上的下人，我希望你能帮我把她俩带出皇城，我想带她俩回北齐。”

“对不起，老先生，她们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能轻易答应你，等我伴读结束之后，我再亲自把她俩送回北齐可好？”

老人气冲冲地说道：“这件事不容商量。”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雯儿一直心心念念北齐，我可以先把她送回北齐，至于菀儿，我得先问问她的想法，再做计议。”

“好，如果你办成老夫的事，以后需要老夫效劳的地方，老夫一定竭尽所能，就算是帮你当街杀人，老夫也在所不辞。”

当要说离别的时候，我竟有些不舍。她俩对我，其实已经快成为亲人一样的存在了，更何况，府中的下人大半我都信不过，如果她俩走了，能办事的人又少了。

我失落的告辞离去。

一个悠扬的声音，从巷子外传来，像京剧的唱腔，缠绵哀怨。

我走出大门口就注意到了他。这是一个算命先生。

他好像在等有缘人。

我没有急于离开，反而是在他摊子面前坐了下来，拂去了身上的泥土，轻声问道：“老先生，几文钱算一次？”

这时，他把一只枯萎的菊花摊在桌案上，拿出一卷脏得发黄的古书，又从桌案底下拿出一个装满签的圆筒，签有些古旧破碎，甚至有些腐烂了，上面写满了字迹，看样子是一笔一划用心写上去的。他把眼睛凑近我，用最庄严的声音念道：

“一两一次，概不还价。”

大陈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不过十两银子而已，他算一次命就要收一两，价钱不禁让我暗自吃惊。

接我出来的下人，坐不住了，他的低声劝我说道：“京都江湖骗子很多，世子大人别被骗了，我们赶紧回吧！”

风刮起，惊起一片白鸽。

我平静对算命先生问道：“我能替我的朋友算一卦吗？”

“可，他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薛雯嫣和薛菀嫣。她俩的生辰我实在不知。”

“无妨，你分别替她俩抽各抽一签就行。”

我伸出手一前一后分别为她俩求了一签。

“泰，小往大来，吉亨。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拔茅征吉，志在外也。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无往不复，天地际也。翩翩不富，皆失实也。不戒以孚，中心愿也。以祉元吉，中以行愿也。城复于隍，其命乱也。薛雯嫣是泰卦，寓意好形式，一切进展都会顺利，不用太担心。”

“那薛菀嫣呢？”

“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象曰：水洊至，习坎；君子以常德行，习教事。习坎入坎，失道凶也。求小得，未出中也。来之坎坎，终无功也。樽酒簋贰，刚柔际也。坎不盈，中未大也。上六失道，凶三岁也。薛菀嫣是坎卦，寓意危险和困难，最近可能遇事不顺，要特别注意。”

风划过，我又掏出一两，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说道：“请老先生，用同样的方式帮我算一卦。”

旁边的下人再次劝道：“严大人，不要再花冤枉钱了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必须知道这准不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坚定抽了一签，递给了老先生。

“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象曰：目下月令如过关，千辛万苦受熬煎，时来恰相有人救，任意所为不相干。公子这是解卦，六五爻，说明君子势长，小人必然势消。公子会得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虽然他卜卦得一点没错，我却开心不起来，我担心的盯这签，发黄的古书在风中沙沙作响，清凉的光线里，思绪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