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抬头,她甚至不敢去看此刻,自家祖母面上,那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只是字正腔圆的低声下气。
“孙女知错!当年是孙女一意孤行,固执已见,不听人劝;是孙女让您失望,让您伤心了;是孙女辜负了您跟应家从小对我的谆谆教诲,五年前的赌约是孙女输了,孙女愿赌服输。孙女日后,愿一切听从祖母安排,绝无二话!请祖母起身!”
封清凝体内的满腔愤懑未能平息,可她自知,这一切怪不得时忬。
抬起细纹遍布,却肌肤若雪的右手,她轻轻摸了摸时忬低垂的头颅。
半晌,终是庆幸,自家孙女能相安无事,扛过那些,令人每每提起,都觉得难以下咽的千难万险。
“好忬儿,快起来吧。”
封清凝在身后心腹女仆的搀扶下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扶人还跪在地上的时忬,拉起她冰凉的小手,放进温热的掌心拍了拍。
抬手,又拢了拢她额前略显凌乱的碎,见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副天生尤物的面相,心中得到些许宽慰。
“嗯,我们忬儿还是这么漂亮,祖母瞧着,比当年你母亲‘江南第一美人’的模样,还要俏丽几分。可惜你父母去得早,不然他们看到当年,那个只会哭鼻子耍性子的应家嫡小姐,长成现在这副标志的模样,一定会很高兴的。”
时忬被封清凝由衷的赞叹,逗的笑逐颜开,眉眼弯弯。
四年了,类似“鬼见愁”,“丑八怪”那些难听的标签,终于彻底自今日起,从她身上摘掉了。
“祖母也还很年轻呢,忬儿看着,祖母今年一点都不像,您像!”
时忬边说,边就冲封清凝眨巴了一下灵动秀气的大眼睛,顿时引得后者老脸一红,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嘴里嗔怪着。
“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比你哥哥还没正形!”
“噗”
时忬掩嘴娇笑,整个人的状态是不同以往的落落大方,没有刻意,没有做作,只是自然而然的优雅端庄。
“忬儿,你这头是怎么弄的?”
封清凝对着时忬左瞧右瞧,瞧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的现,她额角那块,被人用肤色祛疤贴,盖住的伤口。
“严重吗?快让祖母看看!”
说着,就关心则乱,要上手去掀那块小小的圆形贴布。
也是邢嘉善这颜色形状挑的好,不仔细盯着她,还真就看不出来。
“祖母,我没事。我就是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皮外伤而已,邢医师已经帮我看过了,说是两三天就好。”
封清凝听到这里,当场不高兴了,抬手又打了她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也不痛。
“今年都岁的人了,还摔跤呢,你走路就不能小心一点吗?”
说完,还不忘心疼的瞪她一眼。
时忬心虚的笑笑。
“哎呀祖母,那屋子黑布隆冬的,我没开灯…”
也是拿她没有办法,封清凝索性冷哼一声,没个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