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时候,就已做出了“目标很可能并未死于‘螳螂’、而且正在房间里蛰伏待机着”这样一种假设;他们的这波围攻,也是建立在这个假设的基础上的。
站在这些杀手们的角度去思考的话——
即使目标察觉了走廊里有人靠近,想要搞定从门口杀进来的那两人,也绝非易事吧?
就算目标能应付从门口冲进来的两人,也总不可能想得到会有人破窗而入吧?
就算目标连这都想到了,但从时间上来说,窗外的人是在听到同伴踹门后的第五秒开始行动的……衔接如此紧凑的、来自两个方向的突袭,目标能来得及反应和应对吗?
然而,站在杰克的角度上来看,实际情况就是——
对,搞定你们很容易。
我早就知道窗外有人,你冲进来的时机我也猜到了。
我当然来得及反应,我甚至都懒得对你们发动“能力”。
“等等!”两秒后,高手兄在经过了一番短暂的内心斗争后,急忙开口喝道,“我投降!”
在“立刻就死”和“事后被组织追究责任”之间做出选择,也并不是那么难的。
此刻,撇开躯干处传来的疼痛不提,高手兄的惯用持枪手和他的大腿都中弹了,而且腿上的伤口血流不止……这种伤势,已足够让他下决心放弃抵抗。
“谁派你们来的?”杰克也没有半句废话,听到“投降”二字后,直接就抛回去这么一句。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但并不知道命令是谁下达的。”高手兄回道。
“这个回答不足以让你活着离开这个房间。”杰克说这话时,正站在门口的过道儿上,悠然地换着弹匣。
高手兄又思考了几秒,再道:“阡冥……我们是阡冥的人。”他顿了顿,语气微变道,“如果你真是‘杰克·安德森’,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不会说谎……”杰克应道,“而你不是那种人。”
此言一出,本来还在撕床单包扎自己大腿的高手兄,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这就要完。
“不过,眼下你这几句,我姑且信了。”直到五秒后,杰克的后半句话才出口。
他这一口大喘气,可是把高手兄吓得走马灯都看完了。
“我会帮你叫救护车的,所以……”杰克说着,缓缓退到了走廊里,“……之后,请代我向你的同袍们问好。”
说到这儿,他已转过身,准备离去。
“嘿!干什么那么大动静啊?”就在此时,住在隔壁房间的、之前用掉了半盒纸巾的那位男房客打开了房门,探了半个身子到走廊里,用抱怨的语气朝着杰克吼道,“大半夜的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
砰——
他的话说到一半时,杰克便从其面前路过了,并且……在看都没看他一眼的情况下,随手朝他的下体甩了一枪。
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这位对“噪音”抱有双重标准的男士愣是在那儿呆滞了两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后,这才反应过来……
“啊——”
两秒后,他发出了一段持续许久的、声嘶力竭、哭天抢地的惨嚎。
转眼间,鲜血已从他腿部的伤口蔓延出来,淌了一地,而临近几个房间的房客也纷纷被他的惨叫声吸引了出来,开门观望。
引起了这样的骚动后,救护车自是已经在路上了……
而杰克,则是不紧不慢地乘着电梯抵达了酒店一楼。
他趁着酒店的人员因突发事件忙作一团时,拐到尚未开门的自助餐厅那儿顺走了几片刚烤好的吐司和一盒牛奶,一边吃着,一边走出了酒店大堂。
当警笛声从远处的街上响起时,杰克的身影,已步入了那片清晨的薄雾之中。
警告
那不勒斯联邦慈善医院,是冠之郡最好的医院之一。
尤其是他们的创伤外科,其水平之高,与黑鹰郡的骨科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然而,虽说有着极佳的医疗水平、而且还是一家公立医院,但这里却比很多私立的医疗机构还要冷清。
究其原因,其实还是个价格的问题……
尽管这家医院挂着“公立”的牌子,可他们实际的消费门槛比私立的还要高。
在那不勒斯联邦慈善医院,所有的医疗用品、药品、常规及增值的医疗服务,未必是全郡最好,但一定是全郡最贵;而且他们不接受任何医疗保险或分期付款,全部的费用都是事前结清——先买单、后服务。
按道理讲,这无疑是不合理、也不合法的。
即便是私立医院,也得有个规范的收费标准,且必须配合联邦的社会保障制度才行,何况是“公立”的呢?
但,既然这不合理的事情切实存在着,并已存在了很多年,那自是有其原因的。
“维托里奥·布鲁诺”这个名字,就是这背后的原因。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很多,因为这位布鲁诺先生正是冠之郡的最高行政长官——即“联邦郡首”,且已经在这个位置上连任了很多年。
他的家族可以一直追溯到文艺复兴时期,从诗人到商人,从黑手党到政客,从反抗军到当权者……纵观冠之郡的历史,布鲁诺家族的身影从未淡出。
而维托里奥·布鲁诺,或许是他们家族迄今为止最得势的一员。
至少最近这十年来,他的名字在冠之郡就相当于是“法律”,甚至高于法律。
尤其是在那不勒斯这地方……这里是布鲁诺家族的故乡,他的根基在此,无可撼动;就算是百余年前,反抗组织“钢铁戒律”盘踞冠之郡时,布鲁诺家族也不曾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