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十号陪审员很快就打破了沉默。
“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他将视线投向了五号陪审员,并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五号陪审员,不是别人,正是车戊辰。
“你在跟我说话吗?”车戊辰面不改色地回望过去,反问了一句。
“这不废话吗?”十号又道,“作为当事人,你对这事儿就没什么要补充的吗……车探员?”
他最后这三个字一出口,便有数人立刻转头朝车戊辰看了过去;不过,还是有好几人不为所动、另外还有发出冷笑的。
“你认识我?”车戊辰又用问题去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哈!我当然认识你。”十号笑道,“眼前这一桌人,我基本上全都认识,只是你们不认识我罢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可以就把注意力又投到他身上来了。
这位十号,本就是个很显眼的人,因为……他看起来像个侏儒。
之所以说“看起来像”,是因为也有不像的地方。
非要形容的话,十号陪审员就像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男孩,但脖子上却顶着个四十岁大叔的脑袋;虽然其面相、神态、嗓音……都像是个凶恶张狂的中年白人、其脑袋的尺寸也远比小孩子要大,但他脸上的皮肤倒还是和儿童一样稚嫩、甚至还有一些雀斑,他的下巴也没有长过胡子的痕迹,若仔细观察……他的喉结也还没有发育出来。
“怎么?你们不信?”十号面对众人的围观,丝毫不怯,反倒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哼……我现在就可以报几个人的身份出来哦。”他说着,就指着车戊辰道,“这位五号,就是刚才那份文档里提到的巡查官……隶属于fcps的高级探员车戊辰,然后,他左边……哦不……是他的右边,从我这里看过去的左边,总之就是这位四号陪审员先生……呵呵……他可是大名鼎鼎啊,名号说出来就能吓得你们跪下,他就是……”
砰——
十号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一声枪响,打断了他。
枪,是四号开的。
没有人看到他拔枪、没有人看到他扣扳机、也没有人察觉到任何的杀气。
当众人有所反应时,枪,已经响了。
十号的头,也已经像个被打碎的西瓜一样爆开了;他脑袋后面的椅背也跟着遭殃,被轰出了一个窟窿,大量的鲜血、脑浆和骨头碎片……皆从那窟窿中穿过,被糊在了十号背后的墙面上。
“你这家伙……”两秒后,七号陪审员……一个穿着风衣、在室内还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忽地微微抬起帽檐、看着四号言道,“该不会是……”
砰——
又是一枪,和上一枪一样,动手的还是四号,但这次,他的子弹……打在了墙上。
“原来如此……”四号开枪时,甚至都没有朝七号那边看,但枪响之后,他倒是把脸转向了对方。
这一刻,如果有人站到四号的背后去观察,便会发现……他手中那把枪的枪口、七号陪审员的脑袋、以及七号后方墙面上的弹孔,是呈一条笔直的直线的。
可不知为何,子弹并没有击中坐在原地一动都没动的七号、也没有打到他脑袋后面的椅背,却是打中了他背后的墙。
叮铃铃铃铃——
就在现场的情况似乎就要演变成一场厮杀时,一号陪审员面前的那部老式电话,又响了。
这一变故,终止了四号进一步的行动。
“喂?”这次,一号几乎没有犹豫,顺手一拎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但在接听了两秒之后,他便将听筒从耳边拿开,往自己的左手边递去:“找你的。”
他左手边的,是二号陪审员。
二号看了一号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接过听筒道:“喂?”
他接听的时间,就比较长了。
“嗯……好,明白。”在接下来一分钟里,二号陪审员一边拿着听筒听,一边还像这样用简短的话应上几声。
一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朝左右看了看,说道:“‘他’让我们投票,认为‘有罪’的……将右手放在桌面上,认为‘无罪’的,放左手,除了这两种动作之外的其他行为,视为弃权。”
“你先等等。”七号陪审员这时又开口了,“你还没说‘被投票’的那个嫌疑人是谁呢。”
“对啊。”二号叹了口气,瞥了眼桌上的电话,“因为‘他’也没说啊。”
“从刚才的文档来看,肯定就是让我们来判定车戊辰有没有罪呗。”十一号陪审员这时接道。
“不一定吧……”六号陪审员,也是这桌人当中唯一的女性,却道,“别忘了,电话是在四号开枪之后来的。”
“但电话那头的家伙在一开始就说了,这个所谓的‘特殊的审判’,是要我们在‘他所提供的那个议题’上最终达成一致……”一号陪审员此时又接过话头,“而‘他’在传达这条信息给我的时候,四号还没有动手杀人呢。”
这些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了起来,而且每个人的语气听起来都很理性、很淡定。
明明旁边还有一具散发着浓重血腥味、且死状惨不忍睹的尸体,明明这人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被干掉的,但他们愣是没有一个再去谈这件事;就仿佛……杀人这档子事儿,跟有人在房间里点了支烟、放了个屁一样……不提也罢。
“行了,投票吧。”听了一会儿之后,二号有点不耐烦了,他提高了嗓门儿,言道,“反正也讨论不出结果,没必要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