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五十多岁年纪,长了一张纵是在死后仍让人觉得虚伪的面孔;所谓相由心生,大致如此吧。
斯克拉姆见过照片,他知道这名死者正是汤教授。
此刻,汤教授的身体被固定带绑在了一张床上,头部还连接着一台电击用的仪器;像斯克拉姆这种见惯了死人的男人,仅凭气味就能判断出眼前的男人已经死了、而且死亡的时长大致就是两天左右。
不过,出于谨慎,斯克拉姆还是走上前去,探了探死者的脉搏,戳了戳尸僵的程度,验证了一下自己的推断。
“呼……”因为这密室不大,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斯克拉姆很快就确定了里面除了汤教授再无他人,“……无论如何,好歹是找到了一名失踪者。”他自言自语着,开始检视这个房间,试图寻找一些新的线索。
可结果,他发现的却是……
“啧……”两分钟后,斯克拉姆把一个从密室角落的保险箱里找到的u盘接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并打开了其中的一个视频……一个让他觉得恶心和愤怒的视频。
“这老畜生……”才看了一点儿,他就关掉了视频,骂骂咧咧地开始检视整个u盘里总共有多少这样的文件。
就算斯克拉姆的推理能力不咋地,他也能猜到,汤教授在这间密室里拍下的这些视频,要么就是满足其个人变态爱好的藏品、要么就是打算通过某种途径拿出去卖钱用的。
想到这儿,他就不由得忘记了自己执法者的身份,暗自为汤教授以及这个中心里员工的死道了声痛快。
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疑点……
“为什么保险箱是开着的呢?”斯克拉姆轻声念道,“而且……既然有人把它打开了,为什么又没有把这些东西拿走呢?”
他所说的那个保险箱,是一个由“神光集团”旗下保险公司设计的高安全级私人储存柜,必须得用电子密钥、声纹密码、再加一个复杂的多元手输密码才能开启。
除了斯克拉姆拿起的那个u盘之外,那保险箱里还存放着一箱现金、一叠不记名债券、一盒电子卡、一堆纸质资料、几份假证件、甚至还有一把枪。
“莫非……是这老畜生自己开箱、准备拿了东西逃跑时,刚好被凶手给抓住了?”斯克拉姆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解释,他皱眉念道,“但凶手并没有动里面的东西……这代表他她只在乎复仇,不在意别的吗?还是说……”
“凶手是故意把这些材料留下的。”忽然,一个声音从斯克拉姆的身后响起。
由于斯克拉姆刚刚才放松警惕、且在聚精会神地想事情,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此时被这声音一惊,他又一次本能地使出了那一百八十度转头的“绝技”。
“别怕,是我。”车戊辰的脸看起来还是很冷静,但在这黑夜中……总给人一股子寒意。
“你怎么会在这儿?”斯克拉姆把身体也回转过去,并戒备地后退了半步。
“我睡不着,想打个电话找你讨论一下案情,结果酒店那边说你出去了。我琢磨了一下,猜你大概是到这儿来了……结果一问楼下的警员,你果然在。”
“嗯……”斯克拉姆想了想,又试探道,“你习惯在这种深夜里给人打电话?”
“你这不醒着么?”车戊辰的反应淡定如故、而且理直气壮,“大家都是干这行的,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那种结案前基本不会睡觉的类型了。”
“呵……好吧。”斯克拉姆笑了笑,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说得是事实,“你来多久了?”
“足够久了。”车戊辰说着,看了看四周,“白天的时候说你推理不行,我得道歉……”他顿了顿,看向斯克拉姆,“就冲你能找到这间密室……也比我强啊。”
“过奖了,运气而已。”斯克拉姆说着,递上了几份从保险箱里拿出的材料,“要看看吗?”
“不必了,我大致能猜到内容。”车戊辰道,“而且……这些文件里很可能有我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叫不该看的东西?”斯克拉姆脱口而出地接道。
“中尉……”车戊辰说到这儿,首次换上了一种较为恳切的、不那么有距离感的语气,对斯克拉姆道,“不……马克,你就没想过,像汤教授这种人渣,为什么能在临沂这地方兴风作浪那么多年?你觉得以他出身的阶级、以及他这个人的能力……其背后若没有更大的势力支持,这现实吗?”说着,他又瞥了眼斯克拉姆的手机,“就拿你刚才看到的视频来说,没准就是他用来献给某个联邦上位者的‘贡品’呢……”
“那你的意思是……”斯克拉姆的语气变冷了,“让我别再追查下去了?还是让我把这些事掩盖起来?”
“我的意思,并不重要。”车戊辰道,“重要的是……凶手是什么意思。”
“凶手?”斯克拉姆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神情陡变,“等等……这难道……”
“凶手为什么要主动报警?为什么要引eas的人入局?为什么打开了保险箱,却又把这间密室给封闭了?”车戊辰道,“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凶手知道……如果是当地警方率先发现了这些材料,那真相极有可能会被掩盖掉……”斯克拉姆顺着对方的思路,喃喃念道,“所以他她就布下了这局,他她就是想让我……让eas的探员介入,他她相信我有能力发现这个密室,从而第一个入手保险箱里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