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弟真乃当世豪杰,高风亮节,小弟佩服……敬王兄一杯,小弟先自罚一杯!」胡不归讪讪一笑,又举杯敬酒。
他既无奈又有点窃喜,却问道:「据知原大同总兵王朴一家女眷因罪全没入教坊司,后又奉圣旨尽归王兄。据悉那位王总兵妻妾皆极美,姿色皆不亚于小弟诸妻妾,难道王兄都不动心?」
「这又有点不同。」王小龙说道:「原王朴妻妾现今皆成寡妇了。王某代为照顾,纵然尽收之为妾,亦合乎人道天道。」
胡不归闻言皱眉不语,状甚苦恼。
两人一时无言以对,沉默饮酒吃菜。
王小龙心里却在想,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还是得问清楚。
「胡兄弟,观君愁眉深锁,莫非有何难处?」王小龙:「若有王某能帮上忙之处,何不明言?朋友之道,纵然未至于双肋插刀,也定必尽力而为。」
胡不归猛然抬头,双目精光一闪。
「妳们统统退去吧!」胡不归挥手冷声叱退众小妾。
待几十名小妾退去后,他又对身边妻子及王小龙身边两小妾说道:「贞娘,绿柳,媚娘妳俩也先退下。我与王兄弟有重大要事相谈。」然后回首对身后仍跪地的少女喝道:「这里没有妳的事了。妳先去给王兄弟预备房间,今夜便由妳侍候贵客了。」
打发走了全场妻妾及丫鬟侍婢后,胡不归才叹息道:
「唉。苏大胡子对发妻王氏念念不忘,用情至深,才写出“十年生死两茫茫”这些感人至深的绝世名词啊!」
「人生得一红颜知己,才不枉此生,死而无憾……」胡不归不住长嘘短叹:「可惜天意弄人……再多的美妾,也抵不过那一个人啊!」
被他舞文弄墨,拐弯抹角地卖关子绕得头疼,吊得心中七上八下,王小龙有点忍不住了。
「王某都快不胜酒力了。」王小龙:「胡兄弟但直说吧?!」
「王兄弟,小弟便直白说了。」胡不归:「说来话长,小弟与原大同总兵王朴之妻崔氏贞娘,本是青梅竹马,多年旧识。」
胡不归望了望王小龙,见对方面色如常,继续说道:「贞娘与我本两情相悦,自少私订终身。奈何婚姻乃父母之命,王朴本军中一纨绔子弟,恃势娶得贞娘。而我当时却在师门苦练武功。待我学成下山……」
「胡兄弟是要赎买那已死王朴之妻?」
胡不归点头。期盼的目光有如一只盼望主人怜悯的小狗:「但望王兄弟成人之美。」
「本来就一犯官之妻,又已没入教坊司,王某是不在意的。但……」王小龙说道:「这事,我却要问过贞娘她本人意愿。假如她愿意跟你走,王某义不容辞,便送赠与胡兄弟,又有何不可?!这种事,要的便是一个心甘情愿。」
「王兄弟对我,恩同再造了。」胡不归连忙站起又举杯喜笑道:
「再敬王兄一杯。」
原来就这么简单一回事。
还以为多大的事。
不就是帮忙放了一个被丈夫连累,堕入青楼的良家女子么?
这事,易办。
何况,自己已上了人家妹子,也不好意思把人家姑嫂同收。
便让与这位情种吧!
自己一直不是曹贼心态,对人妻其实兴趣不大。
纵使这位贞娘可能极美,却也可以放弃的。
王小龙便放下心来,一杯又一杯地与开心得要命的胡不归拼起酒来。
有几分醉意后,红着脸的两人便称兄道弟,恨不能马上结拜了。
转眼窗外已月上柳梢头。
两个大男人喝了不下一大埕酒,但两人却没上过一次厕所。
眼看已经喝得差不多时,胡不归仿佛喝大了,叹息说道:「王兄高义,小弟真是惭愧,招待不周。更无以为报。今夜务必留宿一宵,让小弟聊表寸心。」
「何必劳烦贤弟呢!今夜贤弟已经招待得很好,雅轩美人加上丝竹弦乐,这一顿为兄吃得很享受了。为兄在洪大人府上亦有厢房婢女侍候,便自个回去睡也无不可。」王小龙推辞了一番。
「唉!兄长再推辞,便是看不起小弟了。」双方又推让了一番,王小龙也有点醉意了,便答应了。
「只怪小弟平日好色,家中除了方才那个贱婢,真的没有另一个年青处子了。今晚就委屈王兄将就用一晚。」
「是处子便成!」王小龙哂笑道:「王某不喜作曹贼,胡兄弟用过的女人,王某绝不会动的。」
胡不归嘿嘿地笑:「莫非王兄有洁癖?」
王小龙正色道:「洁癖倒不至于……但这是我心中一点坚持。胡兄弟当我是兄弟的话,便不要再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