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我怒不可遏的冲九岁大吼了一声,然而九岁依旧雷打不动的守在钟楼门口,不准我和蒋正通过。
这钟楼很高,目测至少五六层楼那么高,但建筑格局并不大,底座是个五米见方的四方形,从下往上逐渐由粗变细,最顶端差不多是两米见方的规格。
和北安的大多数其他建筑一样,这钟楼的造型也设计的很有古风,红色为主,配色绚烂,堪称雕梁画栋,透着那么股很有‘乾隆风’的审美。
这栋钟楼只有一扇门可以供人出入,此刻,九岁正守在这扇门前,死活不准我和蒋正进去。
其实刚才第一眼看到九岁时,我就想过,他出现在这里有可能是为了阻止我,但我没想到,他能执着到这种地步。
九岁依然是那个心思单纯的九岁,不擅长耍嘴皮子,也不会兜圈子,交谈之间,他也丝毫没回避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目的。
他来这里,是尚三竿让他来的;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有人想进钟楼修改钟楼里正在播放的东西。
而且九岁也丝毫不掩饰的告诉了我,尚三竿跟他说过,我一定会来。
换句话说,他守在这里…就是专门防我的。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一阵,又苦口婆心声泪俱下的请求了一阵,奈何九岁吃了秤砣铁了心,任我风吹雨打,他自巍然不动,对我说的所有话都毫无反应。
实在没办法了,我才冲他怒吼了一嗓子,不出所料,我‘无能狂怒’的嘶吼也没对他起到任何作用。
眼看九岁今天这么‘死倔’,我一时也没了主意,转身回到蒋正身旁,凑到他耳边说道:“完蛋了,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服管教了,说不听了,咱得想想其他招儿。”
蒋正微微皱眉盯着九岁,几秒钟后,他缓步上前,冲九岁说道:“九岁,我知道,你和阿甘一样,不在乎北安这几十万条人命,但是…你总不会不在乎一江吧?阿甘是你朋友,一江就不是吗?真要算起来,你在楼里那段日子,天天自掏腰包给你买饭养活你的人,可是一江啊…你愿意向着阿甘,我们今天也不让你为难,但你不能这么对一江,你这样…太没良心了,你就假装没看到我…没看到一江,放我俩过去吧。”
蒋正一番堪称肺腑之言的劝解,让九岁的脸色变得有些涨红,看得出来,不管尚三竿是怎么忽悠住九岁,让九岁跟我作对的,但九岁对我的感情始终没变过。
“那个饭钱…阿甘说…等眼下的事情结束了,他可以帮我…翻倍还给一江…”
九岁支支吾吾的说完这话,他的脸色也变得更红了,似乎是尴尬值已经满槽。
而我在听九岁说完这话,愣了两秒钟后,终于明白了那句‘谈钱伤感情’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我很受伤,感情受伤,重伤。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我两步上前,一把把蒋正扒拉到一旁,指着九岁骂道:“你跟我提钱?!你特么跟我提钱?!还钱?还你大爷!老子养活你这么久,是特么为了让你给我钱?我特么天天管你吃管你喝,我跟你提过一个钱字?!我特么本来房子都给你买好了,我提过一个钱字?!你跟我提钱?你跟我提钱?!还!你还!你现在就特么给我还!”
九岁继续脸红尴尬,被我骂完一通,一个字都没敢再说,但却继续坚守着那扇门,寸步不离。
看他这样我就气不打一出来,发泄了一通的我也稍微平静了点,长喘几口粗气,我耐着性子说道:“别说我对不起你,给你俩选择,一,现在就还钱,往后咱俩谁也不欠谁的,我就当没认识过你,你就守着你的门拉倒,别让我进去;二,给我让开,刚才的事我当没发生过,你还是我兄弟。”
九岁没动。
我催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九岁小声说道:“我…我现在…身上没钱…”
“我去你大。爷的!”
听到九岁竟然选择了‘一’,而他为难的只是他身上没有钱,我彻底受不了了,大骂一声后,直接一拳打向了九岁的脸庞。
九岁轻松躲过的同时,又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我伸出去的肘关节。
我想这一下并不是他的本意,这大概就叫‘肌肉记忆’吧?算是条件反射。
然而九岁毕竟是九岁,一个看起来如脑瓜崩一般轻巧的动作,却让我身体不受控制的趔趄前冲几步,差点摔倒。
“你打我?!”
站定脚步,我冲九岁大声质问了一句。
九岁满脸焦急的说:“不是…我…一江对不起…我…你…”
“你打我?!我管你吃管你喝,你打我?!我特么跟你拼了!”
一边吼着,我一边冲向九岁,冲他动起了手。
其实我自己也能感觉到,此刻的我简直就是个无赖,而且是超级不要脸,得理不饶人,粘上就甩不掉的那种无赖。
但我也是真没办法了,想通过九岁这一关,实在太难了。
当我再次乱拳打向九岁时,他完全没做丝毫跟还手有关的动作,甚至都没特意保护自己身上的关键部位,就任由我的‘王八拳’胡乱的打在他身上。
其实,这套乱拳我打的也不是完全没有章法,一边打,我还在一边悄悄的推动着九岁,直到把九岁推到和那扇门稍微有点距离后,我一把抱住九岁,大喊一声:“蒋正!”
蒋正会意,瞬间便朝那扇门冲了过去。
然而,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九岁的决心,蒋正的手都没碰到门,九岁就一脚踢出,虽然这一脚没碰到蒋正,却也让蒋正条件反射的收回了手,还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九岁!”
我喊了一声,蒋正的表情也变得分外难看,似乎是想要发火。
“行了,别难为九岁了…”
尚三竿的声音忽然响起,我顺着声音看去,真是他,但只有他一个人,李心桥没来。
看到尚三竿,我的一肚子火气瞬间转移,松开怀里的九岁,我冲尚三竿说道:“你好样的,真的,你真是好样的,九岁这么好的孩子都能让你…哎,你干啥?”
尚三竿完全没理会我和九岁,他径直走到了蒋正面前。
和蒋正对面而立,尚三竿开口道:“我是尚建刚的儿子,你是刘县长的外孙,我代表我爸,你代表北安,咱俩…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