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遭殃的不是我,但看着短刀寒光闪闪的由远及近逐渐飞射向瞳仁,只是想想这画面都很刺激。
但林枫宇到底没有疯到那种程度,在刀锋即将刺入青年右眼的刹那,他闲着的那只手隔空一捞,不偏不倚正巧握住了刀柄,堪堪止住了刀尖的落势。
小屋里的光线很暗,但我还是明显看到消瘦青年的脸色灰白的可怕。
早先因为胳膊错位而引发的颤抖都停了下来,显然是有点儿被吓傻了。
屋中一时间很安静,静的连呼吸声仿佛都消失了。
但很快被迫半跪在地上的青年就忍不住疼痛的抽噎了起来,我看着他青筋暴起的额角以及逐渐扭曲的五官,想着这家伙应该是遭受了精神和肢体的双重打击,恐怕现在放开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而屋中另外的四个人也看到了这急转直下的一幕,抽凉气的声音后知后觉一般响了起来,已然没人再敢轻举妄动。
坐在窗边藤椅上的阴鸷男人此时也看向了这边,他看了看地上疼的发抖的青年,终于是缓缓坐起身,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秃顶说:“发什么呆!快带着这没眼力价的猴崽子一起滚蛋,我丢不起这个人!”
男人的声音很冷,秃顶男闻言打了个哆嗦,一个字也没敢多问,冲上前来拖着被称呼为“猴崽子”的小青年直奔屋门而去。
而屋中的其他三人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但最终他们也没敢多话,一前一后跟了出去,并且很识相的从外合上了屋门。
林枫宇手中依旧把玩着青年的短刀,因为他放缓了动作,所以我也得以看清这把刀的正身。
这是一把现代小青年都极为喜欢的蝴蝶刀,设计很精巧,并不像美军标配的M9军刺一样外形冷硬锋锐,看着就寒气森森。
这种刀的侧重点已然偏离了攻击和袭杀的目的,现如今更多被当做一种花式甩刀的道具。
蝴蝶刀拿在社会小青年的手中是用来耍帅的,但这东西极讲究技巧,一个不小心就是一连串血口子留在手上,代价非常惨重。
而林枫宇垂眸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手腕一翻,蝴蝶刀剪刀一般的两片刀刃顺势弹开,在水平方向划出了一个很优雅的弧度。
继而他拇指一弹,刀刃顺势切了个方向,以他的手肘为中心开始上下翻飞跃动。
起初我还能分清两片刀刃,但随着他甩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也只能看清一片模糊的刀影。
明显开过刃的刀锋在室内的暗光下,甩出了一道又一道森冷的弧线。
我虽然是远远看着,刀光剑影中,依旧觉得五指不自觉的发凉,脑袋里开始不受控制的闪过手指皮开肉绽的画面。
可是林枫宇却没有我这样的心理压力,他显然是玩刀的行家,手下动作干净利索。
森冷的刀刃在他手上服服帖帖的翻转,看上去一点儿没有攻击力。
他玩的很开心也很投入,甚至于坐在藤椅上的中年人已然掐了烟站起身,他都没抬眼看上一眼,依旧在自顾自的甩刀。
中年男人此刻的内心戏恐怕与我大同小异,他大气不敢出一下,只是默默走到了林枫宇的身后。
但是某个疯子显然还没玩够,在中年男人刚刚站定的刹那,我明显看到他手上甩刀的动作忽然一滞。
继而只见一道寒光在屋内一闪而过,在他手中耍杂技多时的蝴蝶刀竟然脱手飞出,方向不偏不倚正是瞄准了他身后的中年男人!
男人年龄已经在四五十上下,拿脚指头想也知道,他已经不具备多少临危避险的能力。
所以,他就像根木桩子一样死死的戳在原地,任由着蝴蝶刀贴着他的侧脸堪堪划过,噗呲一声扎进了身后的沙发背。
视觉冲击永远最能震慑人,我看到男人浑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继而脸上的表情就开始抽搐,初见时的阴鸷感一扫而光。
我紧紧的盯着他,心说被欺负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兔子也要咬人了。
但哪成想这个大佬模样的男人看了林枫宇一会儿,脸上忽然就堆起了难看到让人作呕的讨好笑容,磕磕巴巴的说:“枫,枫哥,您别拿我开涮了!我服气,服气还不行吗?”
剧情转换的太过突然,我一时间适应不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中年男人,心想着这黑吃黑的画面竟然如此没原则?
然而也许真是被吓破了胆,男人一句话说完似乎还嫌不够有诚意,老脸说扔就扔,点头哈腰道:“刚才我磕了点儿药,神智不清醒。您是行家,肯定也闻的到屋里这股味儿了!所以进门时,我是真没认出您,不是有意冒犯啊!”
林枫宇这时已经转向了他,闻言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这个人很奇怪,不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似乎都只会摆出笑脸这一种表情,外人永远摸不清他的路子。
中年男人见他笑,浑身又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显然有种看到黑白无常招魂的感觉。
而林枫宇瞧着他胆战心惊的模样,似乎终于装够了大尾巴狼,嘻嘻哈哈的说:“江子万,我还以为你要等你这一屋人都躺下了才肯出面呢!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倒是变的爱惜羽毛,不轻易拿手下人的命下赌注了。”
他话里的冷意和说话时的轻佻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由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就想起了裴然嘱咐我的话。他说林枫宇这个人从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也别以常理度之。
他这个点评委实到位,只不过我理解的稍微慢了些。
而眼下被称作江子万的中年男人看着林枫宇,短腿都开始不自觉的打起了摆子,磕绊着说:“意,意外!刚才,刚才那真的只是意外!您要是不消气,我这就把那个小混蛋弄进来,您想怎么着都行!”
这一次林枫宇倒是没再装腔作势,答的飞快:“那倒不必!我没有欺负小朋友的爱好,更何况刚才他应该已经吸取教训了。想来以后面对这种局面,他不会再盲目的听从别人的指示,冲上去给人当试刀的鲜肉了。”
林枫宇这番话说的意有所指,我看向江子万,就见他的脸又白了三分,几乎可以称得上颓唐。
不过林枫宇这人做事和他玩刀一样利索干净,一句话说完也不再纠缠,转向我说:“你不是想找人问问罗心雨的事情吗?这个江子万是这一片的地头蛇,草菅人命的事情没少干过,手黑的很。找他打听,恐怕会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