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对我的偏见还是那么重?当时我就说过的吧?刚愎自用只能一错再错,我以为时间已经让你们吸取了教训!”
我无不讥讽的感慨了一句,而宋传玉显然听懂了我的话,愤怒的说:“那些被你杀害的受害人家属至今都活在阴影中,你一个侥幸逃脱了法律制裁的杀人犯,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不仅能坐这里,我甚至能以滥用职权为名告你诽谤呢!宋警官,你别忘了,我现在不再是你们一厢情愿的嫌疑人了!”
面对他的愤怒,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火上浇油的又道:“我再奉劝你一次,当年的案子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们以为的真相,不过是真凶想让你们看到的假象而已。你师傅之所以因公殉职,就是因为他擅自调查以至于引火烧身。你如果不想步他的后尘,我劝你还是从此忘了这件事,做你该做的吧!”
宋传玉当年就不是一个特别擅长口舌官司的人,面对我连珠炮一样的话,他顿时就被气的脸红脖子粗。
就见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吼道:“我师傅是因为调查你才被杀的!你这个杀人犯!”
然而,我看着宋传玉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恍惚间却觉得可笑至极。
我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在屋内氛围剑拔弩张到了极点的瞬间,我看向他故意歪了歪头,不紧不慢的说:“断案要凭证据的,你的证据在哪儿呢?全靠丰富的想象力吗?”
“你!”
宋传玉被我的话彻底激怒,眼瞅着就要冲上来跟我干仗。索性他的同伴还算理智,见他情绪忽然失控立刻上前制止。
不过,这位便衣似乎并不太清楚当年的案子。他一边控制住怒气冲冲的宋传玉,一边眉头紧锁的看向我。
迎着他打量的目光,我友善的一笑,说:“你们这次过来,应该只是想问问孙婷失踪一事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你们怎么取证了。”
我特意略过了宋传玉的发疯,而这位便衣显然意会了我的意思,顺着我递出去的台阶顺势道:“好的!你说的这些我们会立刻去核实。如果后续的调查还有需要,到时希望你能配合。”
撂下这句话,他就拽着牛眼瞪的老大的宋传玉出了屋门,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外。
王洛洛在我回来后就躲去了卧室,全程回避了我和两个便衣的对话。
此时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摔门声,他立刻很担心的跑了出来,急促的问我:“刚才还和和气气的,怎么现在就摔门走了?景哥,他们可是警察哎!你是不是惹着人家了?”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答道:“可能是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所以恼羞成怒了呢?”
王洛洛心疼的走过去摸了摸门框,但转而却又突然扭头看向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的说:“既然是他们落荒而逃了,那你又在生什么气呢?”
我被他说的一愣,他则怯生生的抬手指了指柜子上的玻璃。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就见镜面中我的脸色一片惨白,细看竟阴沉的吓人……
孙婷失踪一案,从证据层面讲我不存在嫌疑。
毕竟我那一整天都在处理某个案子,甚至于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梦里,院内监控录像可以为我证明。哪怕宋传玉对我有天大的偏见,他也没法无视这一证据。
但是,因为曾经在警局留下过案底,警察对我这位曾经的嫌疑人多留意几分也在情理之中。
两个便衣愤然离去后又去了哪里,我并不关心。但我知道他们最终会找到医院,而这样一来我的嫌疑就会被洗清。
这个等待的过程显然没能持续太久,第二天早上我才刚打卡上班,裴然就告诉我,他已将院内的监控提交给了警方。
我们所在的精神卫生中心因为牵扯到在押犯人,所以一举一动都有着严格的备案,这自然也就包括了我们这个特殊的潜梦师岗位。
所以裴然叫我不用担心不在场证明,我在病房内入梦的几个小时,同样会有官方的合理解释。
“只是……”
裴然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词句,半晌才续道:“只是据我了解,孙婷失踪这个案子与你还有一条牵扯,目前还没有完全合理的解释。所以警察找上你,也的确是想要试探一下你的态度。”
“我和一个患者还能有什么牵扯?难不成他们怀疑我暗示那女孩去玩人间蒸发?”
我纳闷的嘀咕了一句,而裴然则摇了摇头:“他们并非凭空猜测,而是根据一项物证,也就是孙婷本人的日记本。作为他的心理医生,你知不知道她有记日记的习惯?”
我思量了片刻,回道:“她没有主动提起过,不过按照她谨小慎微又有些守旧的性格,我觉得一板一眼的用文字记录生活也并不奇怪。”
裴然呷了一口咖啡,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看来你并不完全了解你的这位患者……”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了我面前,我垂眸看去,照片上拍的东西好像是一个人的日记本,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几段话。
我疑惑的瞟了裴然一眼,他却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接着看下去。
2月11日星期日
这是我与她初次相遇的日子,她是个很普通的女孩,普通的妆容,普通的家庭背景,一眼看去并没能给我留下太多印象,但这却是我最希望遇到的类型。
她告诉我,她被一个噩梦所困扰。每天晚上,她都会重复同样的梦魇。
梦中的她一直在恐惧着什么,她不知道那东西的名字,只是感觉对方一直盯着她。那种充满恶意的注视让她战栗不已,只能一刻不停的奔逃。
而这种源于梦境的恐惧,很快就蔓延到了她的生活当中。
她感觉现实中也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无论是在卫生间内,还是在寝室当中,她都能感受到那种被注视的毛骨悚然。
这种弥漫性的恐惧让她不敢独处,甚至不敢闭眼睡觉,因为她不确定眼睛的主人会在她松懈时对她做什么。
针对她的困境,我曾问过她现实中的担忧。
但很遗憾她给不出有建设性的提案,只说学习生活上多少有些不安,可这个程度并没到让她抓狂的地步。
根据她的描述,我推测她有可能患有被害妄想症,但造成这种妄想的根源我尚还没有发现。
至少,截止至这一次会面结束,我一无所获。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
我为她制定了接下来会面的日程表,以确保她按时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需要更加了解她的生活,来判断她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实验对象,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