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告退,也不去寻李隆业。
因为李隆业身边,围绕着薛王妃和岐王。
她恐薛王妃对她再加敌意。
其他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举盏,或聊天。王贤妃也正同其他嫔妃聊得热络。
她一时无处可去。
便信步走出殿外。
殿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是世间繁华万千。
殿外银光倾泻,冷月悬天,似世外清冷无限。
月下那人,背阙而立,其清冷直夺月色,槛外红尘分毫不扰。
江风有刹那失神,呼吸带着酸楚。
她不能留恋,也不该留恋。
她猛地转身欲走。
那人却似感应到了,回过身来,声音似喜似痴:“阿风!”
江风稍定,然后回头,粲然一笑,行了礼,说:“原来,沈公子也在这里。”
沈顾行不说话,只看着她。
她喝了酒,酡红着双颊,红唇弯着好看的笑容。
他记得,去年的中秋之夜,他们遭遇了李崇俊。她被李隆业劫走,送回来时已是深夜。
他那时患得患失,嫉妒得狂。
江风看出来了。
她踮起脚,仰起头,轻吻了他的唇。
他那时脑袋嗡地空了,一天的惊心动魄,被那样柔软和温柔的吻,消解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那一处柔软。
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揽着女孩的纤腰,扳过粉颈,凶狠地低头回吻。
……
花谢云散,物是人非,也只是一年的光景。
沈顾行想到今天下午,他在远处的凉亭,看着江风和李隆业踱步林中的场景。
李隆业为她挑开柳枝,为她摘走头上的落花,这也就罢了。
江风呢?她自然而然地攀上了他的手臂,摇晃着,撒娇着……
他们相隔甚远,却看到了她满脸满眼的笑意,同于与他在一起时一样。
他一直以为,江风不喜欢李隆业,她与他在一起,同自己和吉安一样,都是形势所迫。
可原来不是的。
被动选择的,只有他一人。
沈顾行胸腔激动,他向前猛走了两步。
江风却跟着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他们之间,又回到了最初的我距离。
沈顾行心里,更加忿忿不平起来。他一直以来积攒的愤怒,终于汹涌而出,他只想狠狠地泄出来。
他红着眼睛,问:“你对我,这般避之不及吗?”
江风只以为他喝了酒说胡话,又担心被殿内的人看见说不清楚,只得搪塞道:“你已娶妻,我也要嫁人,自然是要避嫌的。”
沈顾行心中大痛,又前行了一步,抬手指着屋内,质问道:“我为什么娶!为了谁娶!你不知道吗!”
江风听他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也慌了。
殿内,是对她敌意重重的吉安县主、提起沈顾行就瞪眼睛的李隆业,还有等着拿她错处的薛王妃。
这里绝对不是跟他掰扯那些旧事的地方。
她无暇顾及沈顾行的痛苦,也没有什么方式方法,只是想尽快脱身,想到哪就说到哪:“那你要我怎样呢?一辈子对你感恩戴德,一辈子记着你而无法自拔吗?况且,当时那情形,就真的只剩下娶县主一条路吗?我没有给左车写什么书信,更不认识他,难道她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我就要接受吗?”
沈顾行愣住了,半晌才说:“所以,你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