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瑛的狂热不同于鸣雀。
鸣雀的执拗,源于对袁瑛的忠诚,像接收指令一样,没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像提线木偶一般,袁瑛说东她绝不指西,袁瑛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而袁瑛的狂热,只忠于自己的内心。
那份狂热源于她对武则天如神明一样的顶礼膜拜,经她在皇帝身边磨练出来的见识、个人高人一等的学识、起起伏伏的人生经历甚至苦难,使得志向与其个人生了化学反应,精神和肉体铸成一体。
就像她自己所说说“女皇遗诏,每一个字,都是我活着的意义。”
自从与袁瑛见面,她一直是冷静和沉稳的,从从容容,不像鸣雀那样色厉内荏,也没有那么尖锐。
那是因为她不需要一些张牙舞爪的外在,来掩饰和保护自己。
她的坚定如斯,让江风觉得那是一道不可攀、不可拆的城墙。
江风叹气,说:“如果,宁王李成器永远做不了储君,更永远做不成皇帝,你待如何?”
袁瑛面露讥讽,抬手给江风又倒了一杯酒。
手背上的烫伤,触目惊心。
似是察觉到了江风的目光,她手指微微颤抖,用袖子掩饰住了。
然后自己也倒满一杯,对江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仍是不屑的:“凉州城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如今也可以谈论国之大事了。当真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江风原来是什么样,自己从不隐藏。
即便如今被她拿来讽刺,她亦不觉得不妥。
她端起酒,仍是一饮而尽。
袁瑛的第二杯酒,仍是倒洒在地上,说:“敬江风。”
是的,在袁瑛看来,此江风亦非彼江风。
也许是酒入肝肠,江风仍动容了。她好似忘记了袁瑛让她直呼其名的要求,开口,仍以姐姐相称,说:“姐姐,如果已经知道结果,你会怎么做?”
袁瑛语气轻飘飘,但是毫不影响话语的重量,她说:“除非身死魂灭,否则不眠不休。”
江风早做好了袁瑛一条路走到黑的准备,她但凡可以回头,也不用非要等到现在。
但听她自己斩钉截铁的说出来,她心里仍是一滞。
思考了很久,才说:“姐姐心志坚定,我自来是知道的。”
袁瑛不做声。
江风说:“我如果猜得没错,宁王李成器如今有了太平公主的支持,就连陛下的宠爱也日盛一日,原来的让储之心早已不复存在。”
袁瑛说:“你做了太平公主的义女,她的心思,你比我清楚。至于陛下,他原本就器重宁王。若不是你包藏私心,又将女皇遗诏截留,有他李隆基什么事!又何须宁王不得不三让太子之位!”
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还是怪她的吧。
怎么能不怪呢!
江风不管她的责怪之意,纵便此时她去解释诏书被褚颜私藏,袁瑛也只以为她在狡辩,不会信她。
江风便只有继续问:“若宁王自己放弃争夺储位呢!”
袁瑛立着眉毛,问:“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