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神色黯淡地点头,“是,我们在恋爱。”
李叔叔也接触过不少青年才俊,但还是被又正又帅的陆深惊艳到,小伙子五官骨骼偏瘦窄,呈现出难得的疏离感,不说话的时候温柔沉静,气质有层不可捉摸的神秘感。
难怪刚才老陶喊他神仙。
李叔叔咳了声,接着说:“我是在香香上了大学才和她妈妈认识的。她妈妈跟我讲了女儿的事,哦,我是搞中医精神学的,多少了解些香香的心理状态。女性的不安全感往往是男人难以共情的。恕我冒昧,你跟她有结婚的打算吗?还是只是打发时间谈谈恋爱?”
李叔叔纯粹是从医生的角度想多了解情况,如果陆深说后者,他也不会转告香香。
陆深的眼神专注坚定:“我等了她七年,就是考虑好了未来才回来找她确立关系的。”
李叔叔有些意外,赞许地点点头,好理性的年轻人。
楼上的母女俩可一点都不理性。
对襟领子的棉质睡衣盖不住耳后一圈,姜香白皙的颈间印着暧昧的红痕,时隐时现地刺激着陶女士的神经。
“你跟他睡了?”只剩母女俩,陶女士更没什么可避讳的。
姜香无声地落泪,语气倔强,“还没来得及,不过,早晚的事。”
“你是要气死我是吗?姜家人一直说我教育不好孩子,一个女孩子要懂得洁身自爱,你都这么大了,这么还不让我省心……”
姜香闭眼听着紧箍咒。原来,言语上的霸凌,不光存在于同学之间。
她头一次生出反抗,起身取回鞋柜上的袋子径直走进卧室,反锁了门,任陶女士怎么敲门也不开。
她大学自修心理学的时候就反思过,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对自己这么苛刻,习惯逃避?
老师说,有可能是家庭氛围,和父母的相处模式造成的。
她被陶女士攻击习惯了,妈妈性格强悍但心思不坏,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主打的就是一个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她上初中时,学校组织春游,她想穿jk,问妈妈能不能给她买。妈妈当时拉下脸,说她从小就爱慕虚荣,穿超短裙给谁看,简直不要脸。
这么可怕的罪名扣下来,让她感觉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
陶女士刚强,不愿意低头向姜继业要钱,对女儿的要求也尽量满足。但是会在满足后指责她,说她一天花掉的钱比她一星期生活费还多,她不舍得买的,全部给了女儿。
这种不情不愿地自我牺牲,导致姜香后来也不提要求,她不愿承受这样的压力和痛苦。
被妈妈攻击,被爸爸忽视,被亲人们指指点点……最后留给她的只有逃避和绝望,美好是不可能的,外面的世界都讨厌我。
要命的是,她当时根本区分不了什么请求是过分的,什么请求是合理的。
这些是她上大学自修心理学时痛苦地摸索出来的。
妈妈总说,姜香是李叔叔的病人,其实她自己才是。李叔叔告诉她,是因为妈妈的能量弱,为她的付出带着对姜家人的怨气,也是对自己的损耗。
每个人要自身能量充足,才能创造滋养快乐。
李叔叔让陆深先回去,他会慢慢帮忙劝说姜香的妈妈。但是想到刚刚姜香的委屈,陆深就想冲上去抱抱她。告诉她:姜香,不要自我攻击。
因而谭明昊买了烤串回来的时候,陆深还在楼下仰望五楼。
谭明昊顺着他的视线望上去,发现姜香家里亮着灯,陆深不上楼?他走去喊:“喂,这么冷的天站这干嘛呢?”
陆深淡淡瞥他,脸色苍白。
被他这股压制的气场无声注视,谭明昊突然心虚起来,咳了声:“那什么,情书的事是我做的不地道,走,请你喝酒。”
陆深起唇,嗓音沙哑:“我不喝酒。”
“吵架了?”
“她妈妈来了。”
“哦,”谭明昊眼珠一转,上前没分寸地勾肩搭背,“香香就是我亲妹妹,你算是我妹夫,走,陪大舅子去买两瓶酒,我跟你唠唠她家的事儿。”
明明他比姜香小,仗着不明所以的陆深,占他便宜。
陆深皱眉,看了看谭明昊搭在肩膀上的手臂,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让他拿开。
两人最后坐到停车场的台阶上,谭明昊喝着啤酒,斜眼去瞧整衣端坐的陆深,难以置信地说:“一口肉嚼20下,陆深你是没吃过烤串吗?”
陆深的声音听上去很轻,“她有爸爸吗?”
“有,过得还挺好。”谭明昊喝了两口酒,啧了声,“那时候是上初二还是初三,她爸做生意赚了钱,出轨,和她妈离了婚……”
就着酒,谭明昊絮絮叨叨说了十几分钟,包括最近一次姜香爸爸过生日那场,全部说给陆深听。
“香香自尊心很强,也争强好胜,从小就是。外表看上去不好惹,实际性子软,凡事有自己的主见,没那么容易讨好她。她喜欢抱着东西睡觉,会有莫名的恐惧或孤独,小时候父母不怎么陪她……”
陆深微微有些发愣,他父母也不陪他,好在小时候有全心全意疼他的外公外婆。
“你的高冷是不想跟凡人打交道,她的高冷是一种自卑的伪装。”谭明昊垂眼默了片刻,抬眼收敛笑容,十分认真地说:“陆深,你得好好爱她,不要让我后悔把她让给你。”
陆深侧头看他,薄唇微掀,“你没有让,她不爱你。”
“我艹……”谭明昊恶狠狠地骂了句。
:吃饱了才有劲儿
陶女士收拾好厨房,听了李叔叔的劝,暂时偃旗息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