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是你占用了我的意识吗?”
坐在光屏前的那个人,露出了别别扭扭的神情,强撑气势道:
“不是!这种时候,怎么能说是我侵占了你的身体呢。”
“当时那个情况,分明是你那边没有处理好问题,我是为了填补漏洞,才好心代你一小会儿。”
他忽而一顿,若有所思地道:
“不过,真是奇怪啊……人类的感情,都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吗?”
扶晔微微怔住,眼前,明亮的光屏墙体开始变得虚幻起来,无数的星星聚集在宇宙的中心。
这幅异常又震撼的景象,将他猛地从沉沉的睡梦中唤醒。
当清晨的日光洒落的时候,扶晔的头脑还陷在那片奇景之中,麻木的四肢,有些动弹不得的错觉。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手臂的麻木,是因为怀里拱了一个人,温热的触感与沉甸甸的分量,令他渐渐从幻梦的后劲中,脱离过来。
清决睡得十分安稳的模样,微红的唇半张着,含进一缕长发,被晒得有些红的长腿,卷着一团皱巴巴的被子,露出睡衣短裤。
姿势虽是嚣张,却莫名令扶晔胸口暖融融的、不自觉勾起了唇,小心拂开那一缕墨发,默默注视着,总有种十分不好意思的感觉。
这样,岂不就像刚刚交往的时候,不论多么小的一举一动、都忐忑得辗转无法宁静一般吗?
忽然,墨发青年一个翻转,手脚并用地压上了扶晔的侧身,迷迷糊糊间醒来,睁开了双眼。
猝不及防地对上扶晔紧张的神情,清决却没有几分惊讶,只是向上蹭了一点点,刚好够得到扶晔的额头。
他轻轻印下了一个早安吻,低笑着抬头道:
“早上好,你在想着些什么?”
扶晔喉间有些干涩,脑海中仍然残留的画面,与眼前“现实”中的景象,有些许混合起来,充满了古怪的不安感。
在那片星空之中,仿佛坐在书房、办公室内,操纵着无数面光屏的那个人。
当对方转过身来的时候,扶晔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有着和自己几乎一致的容貌。
这两者中细微的那些差异,不是因为年龄、环境、气候、饮食这些显而易见的不同,而就像是造物主,以自己的模样作为参考,细心地捏出一个有着些许差异的复制品,以作区分。
而显然,他便是那个复制品。
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联性,如果扶晔试图要去想明白的话,很快就会陷入虚无与精神错乱中。
可是,只要不去仔细思考,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客观条件,只囫囵吞枣地去接受它,那么他就可以导出一个还不算坏的结论——
也就是说,他的身份与特质,或许和清决是一样的。
这并非是指如今身为皇室oga的清决,而是那另一层的身份,深藏于海面之下的另一重人格。
正如同清决忘却了一切,他也忘记了某些最本质的事物。
如果他拒绝自己的身体之中,存在着另一重身份,那也就永远无法找回真实……更何况,他早已找到了那个答案。
不论他是谁、他是哪一个自己,不论变成了什么模样,扶晔都有绝对的自信,他会再次喜欢上面前之人。
所以,面对着亲昵贴近、头发被睡翘了的恋人,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克制不住撇过头去,想要藏起自己的失态。
可是到头来,扶晔还是被按着转过头来,被迫这般如实相告道:
“我方才在想,不论我是谁,都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吧。”
清决愣住,露出一瞬空茫的神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喃喃反驳道:
“怎么会,你就是你,不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啊。”
扶晔缓缓点头,又想起了在那些不同的世界之中,不论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都是被深深偏爱着的那一方。
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过分在意。他从不曾真正改变过……不论是真实的自己,还是无数记忆碎片中,隐约模糊的那道身影。
金发青年释怀般,收起纷繁错杂的思绪,轻笑着道:
“那么,作为我们的逃亡之旅兼度蜜月,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
在这座堪称有小型都市规模的度假村中,除了主体部分的水上乐园外,另有数不胜数的配套游乐设施。
其中,包括以千年前的陆地风光作为参照,一比一建成的全息古遗迹乐园,
而他刚好知道,本月在这里,会举办有关“转生国师”和“远古海神”间,全息狗血娱乐剧的首映活动。
吃醋
连绵的白色石砌建筑物,从遥远的海岸线,一直延伸至中央广场周边。
这片伪造的遗迹都市,并不是为了完全仿真、一比一复原,而只是出于娱乐的性质,让阖家团圆的游客与走马观花的情侣,能一边欣赏千年前的风景一边谈笑聊天。
所以,为了形式上的美感,也为了能防止游客们走失,这片全息古遗迹乐园有一片中央广场,四通八达,连接着每一项游乐设施。
当然也包括,扶晔和清决决定一同前往的,举办全息狗血剧首映活动的那艘天空船。
白色细石铺就的大道上,清决拿着手上复古设计的两张船票,专注地查看着。
要由扶晔来说,千年之前的白海公国,当然少有用细石子铺路的情况,就算是其他的文明与其他的国家,都未必会如此铺路。
他已经大致上了解,从地理方位与文化习俗的传承来看,这片“帝国”应当是建立在早已覆灭的白海公国领土之上,而且大大超出了曾经公国的国境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