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决偏过头,看到了青年微微发抖的肩膀,虽然害怕,却并未回绝,反倒是一个飘忽难定的说辞。
就好像祂再探一步,就能获得更多。
令人只想看清那团迷雾之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情感。
殷决伸手,云雾卷起一件衣物,平静道:
“好。”
“我听见外面的嘈杂声,今日有不速之客,要衣服穿暖和了才好。”
扶晔迷茫地抬起手,被烛龙摆弄着套上了外出的衣物,直至要穿外裤的时候,他才挣动了一下,却在那个人轻按下他指尖的时候,稍一晃神,就被哄了过去。
方才,那个轻吻残留的触感,还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
仿佛是与以往不同,令人恐惧,惧怕的却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
在镜面的那一端,他从未触及的那部分情感,似乎波涛汹涌着,隔着薄薄的玻璃镜面,从深海之中与他对望。
扶晔猛然撇过头,不敢再看意识深处,那簇愈发炽热的黑焰。
客栈外,敲锣打鼓声终于清晰可闻。
店伙计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从楼下闯上来,在门口只犹疑了一瞬,就叩门慌张道:
“客官,楼下有大人物要请您两位下楼,看着像是朝廷的大人,不知道两位现在方不方便?”
殷决回头看了青年一眼,在屋内应答了声好。
祂来到青年身前,用灵力凝结而成的月白缎子,束在对方又闭起的双眼上,又还给了青年那支竹杖,整理好衣袖领口,才去开门。
扶晔指尖拉着的衣袖,从手中滑走了,他太久没有用竹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过一个人踏上旅途的时候。
“会是谁?”他走出门,开口问道。
“无关紧要的人,不必太在乎,”烛龙回答道。
但是在扶晔看不到的背后,客房的木门被一缕白雾关紧,尾随着两人向下走的,是普通人看不见的庞大灵力结界。
就仿佛是无孔不入的上古巨龙,悄无声息地盘旋在宝藏的上方,不给任何人伺机觊觎的可能性。
客栈外,是数行整齐划一的人马,其中簇拥着的,是一顶深褐色官轿。
四周看热闹的摊贩、行人,都只敢躲在铺子后,或是从窗户里向外瞅,被这阵仗唬住了。
边塞小城,只要是不打仗的时候,几乎见不着朝廷的人。
这里位于北地豪强,慎国的国界线周围,更是没多少人敢来招惹,比之普通的塞外小城,又是太平得多。
扶晔走出客栈门外,紧闭的双目转向了轿子的方向,原本清清淡淡的神情微冷,抿起了唇,又很快,恢复了平常的安静模样。
不论如何,若朝廷要派人来,他确实是阻拦不住。
官轿的周围,有卫兵看到了两人下楼,立时就要拔高了嗓子,开始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