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大学士周盖眉头紧锁,目光不时投向马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荒野,心中满是忧虑。
他与谢书贤一同前往荒州,实因事态紧急,朝堂之上无人敢等闲视之。
车内气氛凝重,许久之后,周盖终是按捺不住,转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谢书贤,轻声问道:“谢翰林一路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谢书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微微欠身,恭敬道:“周大人,下官在想,荒州的事,咱们如何处理,才算是上策。”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本来谢书贤要亲临边关商品交易会,未曾想,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乱了所有部署。
荒州竟出现了不少白莲教徒!
这是朝堂最为忌惮的事。
若是出现贪赃枉法的官员,只需差遣几个官差,一道圣旨就能彻底解决。
可这邪教不一样,它是毒瘤,棘手非常。
如果任由其做大,恐怕不仅仅是荒州变故这么简单,一旦蔓延,势必将席卷大片疆土,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楚炟盘算,等交易会圆满落幕,便派谢书贤奔赴荒州,查看海水晒盐的进展。
如果有技术方面的漏洞,谢书贤还能补救。
奈何白莲教徒频频聚众滋事,形势紧迫,不得不提前让谢书贤启程,将检查盐池与彻查白莲教诸事一并交予他手。
又担心谢书贤难以压住荒王楚乔,遂特命辅臣周盖同行镇场。
周盖手捋胡须,喃喃自语道:“着实奇怪,先前朝廷从未察觉荒州有白莲教活动的迹象,怎的荒王赴任荒州不到一年,便冒出这等邪教?此事太过蹊跷。”
“此事确有怪异之处,不过,尚无确凿证据表明就与大皇子有关联。以前大皇子一直在京城,也没听京城有白莲教。”
谢书贤低声分析道,“或许以前荒州有白莲教,行事极为隐蔽,未被觉;亦或当地官员早被拉拢收买,故意隐瞒不报,如今教众渐多,势力渐大,有些尾便藏不住了······”
“嗯,此言有理!”
周盖深表赞同,点头称是。
“周大人,荒州白莲教情形尚不明朗,当下关键便在一个‘稳’字上。”
谢书贤目光沉稳,缓缓道,“即便陛下要求咱们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也万不可操之过急,激起民变。
依下官之见,咱们不妨将盐场之事置于明面,光明正大地去督办,而白莲教之事则暗中彻查,如此双管齐下,或能事半功倍。”
“此计甚妙!”
周盖当即赞成,“荒州正值百废待兴之际,切不可再生乱子,扰了民生。”
谢书贤略作停顿,继而又道:“下官揣测,荒州白莲教蛰伏已久,想必准备尚不充分,目下应暂无造反之意,只是暗中大肆招募教徒。咱们大可利用这点,做做文章······”
周盖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谢书贤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浅笑道:“周大人,下官去偷偷捅他一刀,您觉得如何?”
周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捋着胡须笑道:“哈哈,还是年轻人脑子活泛!妙啊!”
当下白莲教在荒州羽翼未丰,断不敢贸然举事造反。
若官府大张旗鼓前去查办,他们定会第一时间销毁证据、切断线索,避免官府顺藤摸瓜。
多数邪教惯于打着各种幌子,诓骗百姓钱财美色,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加入其中,也不过是求个心理慰藉。
真正蓄意谋反的邪教,实则少之又少,除非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寻常百姓即便被蛊惑入教,也不过是念念经、拜拜神,至多供奉些许香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