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关上大门的美亚带着徐非走向自己的治疗室。
诊疗室里只摆着一张椅子,被黑色的绸布蒙住。黑布没遮住的椅脚刻着红色蔷薇雕花,蔷薇缠枝一路向上攀爬,显出模糊痕迹。
房间窗户被厚重的窗帘布遮得严严实实,治疗椅前面的桌子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
一截苍白的人类臂骨、一只断尾的死蜥蜴以及被风干的蝙蝠尸体,还有更多徐非认不出来的生物。这里看上去不像治疗室,倒更像传说里中世纪女巫的炼药房。
“请进。”
美亚站在房间门内,对徐非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徐非摸摸自己的左臂,因为一个晚上没有接受治疗,它已经变得肿胀不堪,多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
徐非咬咬牙,死马当作活马医,进了治疗室的门。
既然决定要接受治疗,徐非干脆地走到椅子前,将那块黑布揭开,坐了上去。椅垫是特殊的肉色皮质,徐非用右手摸了摸,感觉像是人皮的质感。
她稍微往前坐了一点,尽量少接触到这张椅子。
美亚站在桌前,在众多物品中不断翻找,终于寻摸到一把匕首。这把匕首的鞘上雕着一个图腾,是盛放的红色蔷薇被利剑一分为二。再细看,那两半蔷薇却又像两个对视的女人。
非常特别,过目难忘。
美亚拆除了徐非手臂上的简易装置,将那只左臂安置在皮椅把手上。
匕首出鞘,寒光四射,锋利非常。美亚速度极快地在徐非手臂上划了一道十字,用力不深,只轻轻切开了她的皮肤。
浓稠的黑血从伤口流出,被美亚用小碗接住。血流了不到五分钟,颜色变得正常。美亚拿出灰白色的药粉将徐非整个左臂糊满,再用布条将其重重缠住。
徐非全程看着没说话,感觉这种治疗手段已经超出她的理解之外了。
果然,魔幻世界,连治疗手法都与众不同。
美亚缠最后一道布条时,她头上的兜帽不小心掉落,显出一张惨白的面孔。她的脸没有丝毫血色,一双眼睛低垂着,颧骨高突,面颊消瘦,就像一具走尸。
徐非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自从进到这间房,她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美亚察觉到帽子掉了,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急忙将它拉回来,对徐非道:“好了。”
徐非将自己所有猜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只觉得这个房间越看越诡异。她用右手拨弄着自己胸口的那块玉,低声问:“谢谢您的治疗。请问,我应该支付多少报酬?”
美亚冲她扬了扬那碗黑血,回道:“您已经支付过了,我的客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响起敲门声。美亚没想到今天客人这么多。徐非正想早点离开这个房间,便和美亚一起出门。
敲门声很有节奏,敲门那人仿佛笃信,一定会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美亚。
徐非站在她身后,一眼看见了敲门的人。
来人一头金发,低垂着眼,百无聊赖地看着地面,修长的手指半空单悬,准备下一次敲击。发觉门被打开,才懒懒掀了眼皮看过来。
极为诡异的是,在他看过来的那瞬间,徐非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
危险!快跑!
那不是她自己的想法,而是原身刻入骨髓的习惯。
徐非脚步微挪,下意识将自己藏在美亚身后。相比不知来意的新客,她更愿意相信帮助过自己的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