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爷,你是周诚吗?”
钱那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激动的声音。
江侍郎和王贵赶紧走过去。
一个又瘦又驼胡子巴碴的老人正在打量给人递银子的周诚,浑浊的眼神里既有激动又有难以置信。
周诚闻言,定睛望去,然后是迟疑和不解:“我叫周诚,敢问你老是?”
那个老人踉踉跄跄窜过来几步扑到周诚身上:“是你,阿诚,是你的声音,我是爹。”
“爹?”周诚吃惊地睁大眼睛,他的爹高大威猛,怎么都和眼前的老头对不上,声音暗哑,透着破音,和爹洪亮的声音相距甚远,但的确有几分相似。
“阿诚,我是爹,高雪岭猎户周耀祖,两年半前被抓来挖炭,你娘和你妹妹可好?”老人一边说一边撩开了乱糟糟的头,又努力把背打直了点。
“爹----”周诚一把抱住老人,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你没死啊!呜呜呜,爹,你还活着啊!”
哭了几句,放开手看几眼老头,又把老头抱住:“爹啊,你咋变成这样了?”
工友们都背过身去抹眼泪,这老头是有福的,当官爷的儿子亲自来救他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江侍郎也是吃了一惊,这个老头应该就是大师傅的姨父,救命恩人的父亲。
忙忙的让周诚带父亲下去洗漱。
领了钱后,山上的工人们破天荒地吃了一顿有菜有肉的饱饭,然后坐上马车下山了。
对于每个黑工来说,都没想到有这一天。
过往的每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醒不了的噩梦。
领到钱吃饱饭的此刻,正是噩梦醒来的早晨。
周耀祖没随马车下山,挥手告别众工友后,他紧跟儿子,一步也不愿离开。
“爹,我现在跟着江大人做事,你去一旁歇着吧。”
“没事,你做你的,爹就想看着你。大家伙终于熬出来了,爹没想到会有这天。”
“爹受苦了。”周诚眼睛红红的。
“爹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们,想你娘、你妹和你,但爹跑不脱。”
周诚想告诉他娘已经走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对了,矿场隐蔽,你和官爷们咋过找上来的?”
“说来话长,以后再给您细说,我们还找到姨家表妹。”
“有你外祖的消息了?”
“没有。爹放心吧,我都去过京城了,我都见过皇上了。以后我们一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天哪,你都见过皇上了?我家阿诚有出息,太有出息了。”
“皇上说我救了江大人还赏了我两百两银子和一个玉如意。”
“我儿子出息,得了银子你谢恩没?”
“我一直跪着的。爹,我们有钱了,表妹说等到了京城还给我们找事做。”
江侍郎转身走了。
他听不下去了。
皇上是真的器重他,但也真的抠门。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虽然他早有此志,但他就值两百两?!
回头他得找娘要点银子,要还周将军,还要给周诚兄妹一些,起码要凑成五百两,不然这心里怎么能过意得去。
其实在王家村他就跟大师傅提过,周诚踏实肯干,又有一身力气,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大师傅愿意,在刑部给他谋个差事还是可以的。
至少一月也有几两银子的俸禄。
……
下午,留下四人看守矿场,周将军带着队伍押着十多个管事、小头目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