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曦心轻轻颤了一下,顾夜寒的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几乎快要把她含化。宋晨曦的气息,还是乱了………
“疼为什么不说,都冒冷汗了……”
一吻结束,顾夜寒用指腹轻轻抹去宋晨曦额上极其细碎的汗珠,眼神温柔到像是撒了一层揉碎的月光。
“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宋晨曦微微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顾夜寒是在说这个。
琥珀色的瞳眸上染着一抹水色,清冷的声音如同西湖上荡起的层层烟雨般让人沦陷,见她还是蔫蔫的没什么精神,顾夜寒直接一把将人横抱起。
“不抓紧,可是会掉下去~”
料到她想要自己走,顾夜寒搂在宋晨曦腰间的手臂微微紧了紧,他低头浅笑,并拿起了桌上那个陈旧的日记本。
窗外凉风吹落一地的海棠花瓣,还夹杂着蒙蒙细雨。
卧室内,顾夜寒把宋晨曦圈在怀中,任由她软乎乎的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床头冷白色的灯光为他低垂的眼睫都染上一层破碎感。
“四岁那年,父亲带着我外出遭遇仇家暗杀,那一枪打在他的印堂,他护着我,当时我眼睁睁看着他倒下,却什么都做不了………”
“…………”
宋晨曦唇角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抿着唇,没有说话。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她四岁生日那天,一群讨债的冲进家里,当时那个椅子砸在她的腰上,留下一大片淤青………
她那时候都不懂………她不明白为什么自从爸爸带着姐姐消失不见后,就会有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每天冲到家里,为什么要把哥哥的脸按在火炉旁,为什么他们要拿凳子去砸她的身体……还说要拿她去抵债…………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而妈妈和哥哥又做错什么了呢…………
眼眶里渐渐凝起泪水,宋晨曦失神的怔愣着,空茫茫的眼神再也泛不起一丝微光,直到顾夜寒落寞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将视线重新落在翻开的日记本上。
“父亲去世后,母亲也被确诊了渐冻症。她最后连话都说不出了,却还在担心我和阿妍的安危……”
“夜寒………”
宋晨曦转过头,她望着顾夜寒泛起薄红的双眼,心里暗暗揪成一团。
“在桦海,没有权势会被碾成粉末,顾家,也一样!!!”
那晚,顾家出了一条疯狗
“这世上,吃人的,永远是人!!!!”
手指紧紧攥成拳,顾夜寒的骨节绞到发白,伤口也被重新捏裂………他微眯双眸,猩红的眼底将他死寂一般的瞳眸染上一抹嗜血的癫狂。
他知道父亲当年的死绝非只是意外那么简单,他暗查多年,几位叔伯竟藏的滴水不漏………
手指不自觉的搅在一起,顾夜寒至今都记得顾宴安他们嘲讽,侮辱母亲的嘴脸。
“二弟,你母亲为什么连上厕所都需要找下人帮忙啊?”
“大哥~二哥的母亲见不了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啧~原来是个连吃喝拉撒都要求人的瘫子还带了个没爹的哑巴~”
“大哥~你说瘫子晒太阳,有用么?”
瘫子……哑巴…………
自打父亲中枪去世,自己的性子就变得很冷,不爱说话。
而顾宴安他仗着有大伯撑腰,当年就联合老四站在母亲面前,嘲讽她是个瘫子……
血………一点点往出渗,如同绽放的一朵朵血莲…………顺着顾夜寒的手掌滴滴嗒嗒的往下流。
有的滴落到日记本上,污染了上面的字迹,顾夜寒左胸深处生出一只带着荆棘的大手,它故意一点点合拢,将一根根荆棘刺入他那颗跳动的心脏。
他们敢欺负妈妈,还用花园里的石头侮辱她………血债,就要血偿!!!!!
血………顺着顾夜寒千疮百孔的心脏一点点往外渗,那只无端生出的大手在挤压揉搓过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后忽的合拢,无数根尖刺刺破了表层,有长有短,几乎要把那颗心攥碎成渣,破碎到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夜寒……你的手………”
顾夜寒空洞的眼神里尽是刻骨铭心的怨毒,他刚一抬眸,就让宋晨曦的心脏瞬间紧缩。
这个眼神………就和………他当时砍光头手指时一样,那种歇斯底里的癫狂和暴戾几乎能把人刺穿。
“夜寒………你………弄疼………”
左手被顾夜寒狠狠攥住,宋晨曦感觉到顾夜寒在不受控的攥紧手指,他自己的伤口已经被捏裂,血顺着指缝滴滴嗒嗒的往下淌。
“侮辱我妈妈,就得用血来偿!”
双肩微微颤抖,顾夜寒本来也喝了不少酒,他的脸颊泛着红晕,他轻扯下嘴角,还是掩饰不了眼底翻涌的猩红。
丝毫没有顾及自己被攥到发痛的手腕,宋晨曦不愿看顾夜寒再自我伤害,她用手覆在顾夜寒紧握的手掌上,她想去掰开他的手指,让他别再无意识的去压裂掌心的伤口………
“石头砸到我妈妈脸上,当时她连手抬不起来………她就用指尖扯住我的衣角………让我别和他们打………”
顾夜寒低沉的嗓音染着几分沙哑,像是小小的沙石一般一点点积压在心头。
渐冻症后期,妈妈已经无法站立,就只能坐轮椅,顾宴安,老四,他们当时捡起路上的小石子,就像欺负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儿一样,把石头扔到他和妈妈的脸上!
他记得他们一脸嘲讽,讥讽妈妈的嘴脸,他当时挡在妈妈前面,可那些细碎的小石子带着十足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