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清晨,九千从噩梦中醒来。
四周空无一人,但却并不是贼窝,也不是荒山,她确认了三遍,才接受这是她在医馆后院的房间。筱筱还是没回来,小小则一直陪着她。
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确定了她平安无事,白家人自然是把白宝儿接走了。伊泽时不时来看望她,香妮还是一如往常,时而和曲宾庭吵架,时而来看看她。师傅则因为她的伤势,一口酒也没喝,安心在医馆看诊,给她疗伤。
直到她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动身回山去找筱筱了。于是,玉铂医馆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至于清明,在医馆躺了三天后,便再次不告而别了。
她当时心里焦急如同火烧,拿着药,撑着自己也还未痊愈的身体到孔明巷去找他,里面也空无一人。唐瑛在去找小小之后,再也没有见到。
是以,回来后,九千一阵失落,决定再不想他,就如同他已死了吧。
在医馆安心养伤,从企盼哪天清明会像之前一样突然从天而降,笑嘻嘻的和她无理取闹,到逐渐失望,告诉自己再不要企盼,因为承受不了一整天的失落,她开始回到医宾给病人看诊,每天过得如同往常一样,心中也开始盘算要不要就这么关了医馆,回山去算了。
但心底隐隐约约还是感到有事要发生,她不愿承受,还在企盼清明哪天会来。只是这欲望被压到最低最小,因为有了太多次的失
望了。
日子就又这么过了半个多月,已到了冬天。
一日,平静的生活,又被打乱了
“来,林公子,就是这里,请进请进!别客气,就像自己家一样。”
那天,九千正在里间配药,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心中一阵激动,只是正要放下手中的草药,迎出去,却听他说着莫名其妙令人气愤的话这什么意思,简直拿她的医馆当家了?
“清明!”她冲出去,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自不远处走来一个男子,一身布衣劲装,挺拔潇洒。
被称为砚林的男子剑眉飞扬,朝两人爽朗笑道,“原来你说的是我家小妹,清明,你就不必引荐了,这位姑娘,我再熟悉不过了,对不对,九千?”
九千已没有了此前的恍惚,却一言不发。清明迷惑于九千淡然的神情,像是极力伪装出的骄傲。“九千,你怎么了?”
“清明,你不必管她了,九千就是这样的。”砚林开始站到九千身旁,反客为主般,道:“这是我同门师妹,刚刚我远远看见招牌就猜到了,只是师傅来京师来医馆我没有想到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清明忽然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尤其见到九千如此神情,忽然想起初见时九千似是提过这个名字,只是与他自我介绍的不同。
“我想,九千应该没和你说起过我吧。”砚林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不仅性感,还带了些豪迈,“我自我介绍过姓
林名砚,只是九千小时候总是记错,叫成砚林,所以同门们也就这样叫开了,你以后也这样叫吧。”
“嗯。”清明微微点头,他听着砚林的话,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九千身上。
“关于你兄弟唐瑛,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你请便,我就留下来叙旧了。”砚林自始至终非常愉快,笑得十分眼光灿烂。
“好,告辞。”清明抱拳道别,看了一眼九千,转身而去。
“等等。”未走几步,九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和你一起走。”
“什么?”清明纳闷的看着率先走在他前面的九千,回头望砚林。
砚林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也不惊讶,朝他微微点头示意,笑容并未消散。“那剩下的事,有劳你了。”
“哦,那你照看医馆了。”嘱咐一句后,清明快步追上已疾走至十几步远的九千。
心中暗叹,这究竟是谁家的医馆,谁的师妹,没想到有一日他清明也会如此婆婆妈妈。
“唐瑛没找到筱,却在路上遇到山贼了。”清明把玩着手中的箫,对并肩同坐屋脊的九千讲道:“唐瑛本不想理,只制服了对方便想干路,无奈那伙山贼手段狠辣,纠缠不休,设埋伏将唐瑛的马伤了。他一怒之下,挑了贼窝,把大大小小十几个山贼重伤的重伤,点穴的点穴,反正是没一个动弹得了半分的。”
“那该奖赏有加才对,怎么会被关在牢里?”九千胳膊支在膝盖
上,托腮紧盯着下面走来走去巡逻的狱卒们。
他们现在正置身于白石城官府衙门的屋脊上,下面是暂时关押待审犯人的地方。白石城分东西两城,衙门却只有一个,设在东城中央位置。
这也许就是西城很乱,龙蛇混杂的原因了吧,九千心中猜测着。道:“我还从没来过这里,尤其是在屋脊上。”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啊。”清明挑眉笑道:“没办法,我非得来,唐瑛就在下面。”
“他为什么被关?”
“也不是关,那之后有几个猎户报了官,唐瑛本以为会是好几个捕快来绑人,却没想来的只有一个。”清明忽然顿了顿,神色添了一丝说不出的情绪,“就是你师哥。”
“砚林?”九千了然般点点头,“他一个人自然是带不走那么多山贼喽,然后呢?”
“所以他只把有功劳的人带了回来,却没想府尹老爷旧疾突发,审不了案,砚林无奈只得按规矩把唐瑛关在了这里。”清明说着指了指下面。“我正巧打听到那山上,与他们迎头碰上,起先不明就里,还和他动了手。”
“你败了?”
清明淡然浅笑,“你对你的师哥这么有信心?”
九千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随口一说,得罪得罪。其实我和砚林也许久未见了,就连他在这里做捕快我都不知晓。”
“你果真不知啊。”清明疑惑的看着她。
“什么?”
“砚林不是捕快,是府尹老爷新任
的带刀护卫。”清明解释道,“因为那山里谣传了很多神鬼之说,山贼本就是靠装神弄鬼的把戏抢财夺宝,当时报官的猎户也没有说清楚情况,是以捕快没几个敢上山,而砚林是自告奋勇上去探察的。”
“原来如此。”九千点头,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得意之色,清明看在眼里,别开目光。
“他很善良,说唐瑛自持武功高强,但伤人太重,还亲自为几个山贼疗伤,怕他们会一命呜呼,没得改过自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