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渊也说不上自己究竟是带了什么心思,竟然跟着灵玺和贺玦进了西餐厅,还刻意选择了个隐秘的位置观察,简直就像一个捉奸的丈夫。
可他跟踪的对象却是他的继母,而不是他的妻子。
偏偏跟他继母面对面坐着还有说有笑的男人,正是他这几天都在努力套近乎的对象,而且传闻中这个贺大探长,那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身边的女伴换了一茬又一茬,却从未见过他给人拎包提箱伏低做小,可现在他见到的却全与传言不符。
这,这叫个什么事啊!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现在这才是最要命的:他被发现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听到贺玦的话后,他四肢僵直无法动作,脸也抽搐着,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直到灵玺也看过来,他才真切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僵硬地打着招呼:“好,好巧啊。”
“巧吗?”贺玦挑眉,玩味地笑了笑。
似乎在说,我可是看着你一路跟过来的。
所幸沈伯渊两年前就接手了沈家部分生意,也是见过世面的,既然跟踪被发现,干脆厚着脸皮直接坐了过去,“我原本跟朋友约好了吃饭,一抬眼竟看到贺探长和……我继母走在一起,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呢,这才跟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们。”
他试探地问:“上次见面两位好像还不熟悉,怎么今日就一起吃饭了?
”
灵玺睨他一眼,蛮不在意地说:“碰巧遇见了而已,贺探长帮我提东西,我请他吃饭,有问题吗?”
“这样啊,只不过你毕竟是我父亲的妻子,与别的男人单独吃饭,多少有些不妥。”想起兮兮说灵玺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沈伯渊脸色不由黑了下来。
“沈大少爷,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个?”灵玺轻嗤一声,“你们一口一个破除封建崇尚自由,却要求别人男尊女让三从四德,原来文化人都是这么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么?”
她倚在靠背上,双手搭着扶手,颇有一副女王降临的气势,“我是你父亲的妻子,贺探长是你的朋友,按辈分来讲我还是他的长辈,晚辈帮长辈拿东西,长辈请晚辈吃饭,怎么就不妥了?”
沈伯渊眉头一皱,“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本就有理,强什么词夺什么理。”灵玺冷哼,“还有,就算你比我老那么几岁,但也别忘了我是你继母,你老子说的话听不听都看我心情,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沈伯渊这种名门子弟,平日接触的女人也大多是爽朗精明的外国商人和像沈曼兮一样的名门淑女,全都是知书达理谈吐不凡的文化人,应酬时偶尔见过歌星舞星,也大多对他谄媚讨好温柔小意,何时被这么粗鲁对待过?
他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灵玺说的一点错处也没有,
就算他们兄妹几人再不想承认,她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做子女的,是没资格指责她的。
气氛肉眼可见地尴尬下来,贺玦这才像看了场好戏似的开口:“沈夫人和沈大少爷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千万不要动怒,不然为难的可是沈老爷。来,吃饭吃饭!”
他不劝还好,一劝沈伯渊脸色更黑了,咬牙道:“不必了,二位慢用!”
话音还未落,他就愤愤离去,可见是气得狠了。
待他走远,灵玺似笑非笑地掀了掀眼皮,“这时候知道叫沈夫人了?”
贺玦笑出了声,声音低得像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显得格外磁性。他倾身上前,黑亮的凤眸像带着钩子一般,“若不是怕给灵玺小姐惹麻烦,我也是不愿改口的。”
“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灵玺歪头看向他,无辜中又透着几分惑人。
贺玦眸色一深,语气突然正经起来:“灵玺小姐。”
“嗯?”
“你真的不考虑跟沈燕青离婚吗?”他认真地问,深邃的眸中映着深情。
灵玺却不是会被一个眼神骗走的傻姑娘,依旧若即若离地吊着他,“怎么,贺探长厌倦了风月场,想收心了?”
“如果是你的话,”贺玦笑得眉目疏朗,竟带了几分孩子气,“愿意一试。”
灵玺素手轻抬,玉一样的食指推开他,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那你就好生排着队吧,待我离婚,想娶的人多着呢
!”
贺玦想要抓住她戳在自己胸前的小手,却见她的手如灵蛇一般,只见眼前莹白的影子一晃,那白皙纤细的无瑕玉手便缩了回去,只让他堪堪碰到了手腕。
他也不恼,回忆着手间凉润软嫩的手感,轻笑道:“看来是准备离婚了。”
“沈家上上下下要么蠢要么坏,这都不离婚,当我傻了不成?”灵玺哂笑,“贺探长这么聪明,不用问我也该知道答案才是。”
“见到灵玺小姐之后,我确实料定你会离婚。可一想到几天前你才费尽心力嫁入沈家,又不敢确定了。”贺玦摊了摊手。
不愧是探长,无时无刻不在试探,简直防不胜防。
好在灵玺活得够久,见识过的套路也够多,自然不会上当,“早前觉得只要能做个富太太就好,什么家庭和睦夫妻恩爱都无所谓,可嫁进了沈家才知道,富太太虽好,却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忍辱负重卑微求存的事,我可干不来。”
贺玦刚想安慰两句,却听她又说:“果然,还是当富婆最适合我。”
他难得一噎,半晌才道:“有梦想总是好的。”
吃过饭后,贺玦开车送灵玺回沈公馆,原本还想亲自把大包小包的送进别墅里,却被灵玺拦下,“贺探长别麻烦了,放那让下人拿,里头估计有好戏等着我呢,你去了,他们可不好发挥。”
贺玦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寻常女子是能忍就忍不惹事,也就灵玺唯恐天
下不乱,不仅不避事,反而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目送她从容中带着嚣张的背影走远,贺玦颇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唉,没戏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