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血毒发作,疼痛让灵玺不停翻滚,冷汗从她浑身的毛孔渗出,在干燥的空气里凝成颗粒,又被新一波汗水泡开。
每次在她以为已经够疼的时候,总会有更痛苦的瞬间等着她,但她仍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忽然,窗子发出动静,灵玺倏然起身,强忍着疼痛喝道:“谁!”
没有人回应。
直到疼痛吞噬着她的意识,眼前也变得模糊,一道红色身影才以极慢的速度出现在她床前。
“是你,你来干什么?”灵玺警惕又虚弱地问。
眼前的白钰和白天里不大一样,和戴面具时也不一样,此刻的他眼睛很冷,像一条盯准猎物的毒蛇,浑身都充满了阴冷的气息。
灵玺本能地觉得危险,她迅速后撤,手摸着腰间的暗器匣,那里有她带出来的飞针,上面淬了麻沸散,可以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可对付白钰这样浑身是毒的人,她不确定麻沸散还有没有用。
今夜的月亮又圆又大,透过窗子照进来,显得格外亮堂。
透过月光,白钰能清楚看到床上的女孩,娇娇小小的一团,脸色和嘴唇都煞白,眉目之间难掩痛楚,很显然在强忍着血毒。
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睛依旧没有丝毫黯淡,比月色还明亮清澈,像一条渺小却倔强的小溪,无所畏惧地奔腾着。
对上她的眼睛,白钰有一瞬间的愣怔。
半晌,他回过神来,垂眸道:“抱歉,我有梦游症
。”
话音落下,他直接推门离开,步履间似有些匆匆,留下满脸莫名其妙的灵玺。
被他这么一打岔,灵玺觉得身上的痛楚都褪去些许,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她精疲力尽地跌进床里,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白钰回到房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猛烈颤抖起来。
他竟然……竟然想杀她。
比这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下不去手。
他之所以还能苟活于世,就是为了今时今日,这唯一的信念支撑他到现在,一切妨碍计划动摇军心的存在,都必须消失,这是他早就认定了的。
可明明她那样脆弱,只要在那纤细的脖颈上一拧,她便再也无法动摇他了,为何……他却下不了手?
他就地打坐,内息探视自己全身,尤其是心脏的位置,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回忆过往,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有古怪的,肯定是那个女人!
他看向灵玺房间的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他偏要看看,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
还不知道自己被变态怪蜀黍盯上的灵玺难得睡了个好觉,起床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内功都有了长进。
自离开竹林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明显感觉到内力精进,之前迟迟不涨,害得她差点以为竹林是什么洞天福地,在里面修习一天就等于外面一年呢。
如今看来,并非是竹林里有什么神奇之处,而是自己体质蹊跷,总是会在某种特殊契机
下进步飞快,至于这个契机是什么,她还要慢慢探索尝试。
她倒不觉得这跟白钰昨天的突然闯入有关,毕竟在飞云山庄时,他可没时时刻刻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