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听出了许佑宁语气中那抹小心翼翼的期冀,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单从表面上看,穆司爵当然是正常的。
唯一的异常,是穆司爵偶尔会走神,没有人知道他走神的时候在想什么,又或者……是在想谁。
权衡了一番,阿光最终选择隐瞒:“现在七哥就像以前一样啊,忙完公司的事又要到会所处理其他事情,你的工作已经有人接替了,那个人做得很好,七哥也没再派人追查你的下落,他应该是放弃了,你可以放心了。”
穆司爵不再追杀她――这应该是许佑宁想要的答案?
实际上,许佑宁也希望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这样她就可以云淡风轻的“哦”一声,以示她并不在意。
可是,这个简单的字眼卡在喉咙口,她怎么都不出来。
她的离开,果然对穆司爵造不成任何影响。
明明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为什么还是会失望,心里还是会空落落的觉得难过?
过了许久,许佑宁才找回声音,艰涩的“嗯”了一声,硬生生转移话题:“那天晚上回去后,穆司爵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当然没事。”阿光轻轻松松的笑着粉饰太平,对那天晚上的真相绝口不提,“你也知道我爸和穆家的关系,七哥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对我怎么样,他只是说,要是还有下次,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说到这里,阿光语气中的轻松消失了,他叹了口气,口吻像在笑,也像充满了悲伤:“不过……应该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许佑宁知道阿光的意思。
她已经回不去穆司爵的身边了,那天晚上和阿光在山顶的一面,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也是阿光最后一次帮她。
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对于许佑宁来说,阿光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自从父母出事后,许佑宁就不再相信所谓的朋友,所以数十年的学生生涯中,她都独来独往,没有一个深交的朋友。
后来跟着康瑞城,身边都是康瑞城的手下,而所有手下又都是竞争关系,她本能的不相信这种环境下认识的人,再加上之前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她干脆不在任何聚会中露面。
在别人看来她是为了保持神秘,实际上,她只是懒得跟陌生人打交道。
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不觉没有朋友是件奇怪的事情。
直到她认识阿光。
在一般人面前,阿光就是一个健康帅气的大好青年,笑起来阳光得近乎耀眼,对人更是谦和有礼,笑嘻嘻的好像永远不会脾气的样子,酒和会所里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明着暗着喜欢他。
可是在面对穆司爵的敌人时,阿光又像戴上了另一副面具,他变得狠辣果断,下手又快又狠,王者之风不输穆司爵。
他明明是个双面人,却总能让人忘记他狠辣的那一面,只记得他有多阳光和耀眼。
更神奇的是,一帮手下和他在外面的兄弟,并不单单是表面上和他称兄道弟,而是真的把他当成亲兄弟,对他百分之百信任,只要他一句话,那些人就可以全部出现。
就连许佑宁这种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也忍不住想和他成为朋友。
他也是许佑宁唯一的朋友。
许佑宁失去了外婆,失去了穆司爵,现在,她连唯一的朋友也要失去了。
心脏就好像突然被一根针扎中,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腔蔓延至全身,许佑宁的眼眶蓦地升温。
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没事就好。阿光,再见。”
阿光的声音低低的:“再见。”
这一次,或许真的再也不见了,哪怕再见,也是敌对。
所以,不如不见。
许佑宁挂了电话,把脸埋进掌心里,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簌簌而下的眼泪很快就打湿|了掌心。
为了不露馅,她把自己藏进被窝里,用尽全力咬着被角,把哽咽的声音吞回去。
今后的路还长,但无论凶险还是平坦,她都只能一个人走下去了。
……
……
丁亚山庄,陆家,书房。
陆薄言刚处理完件,就接到穆司爵的电话:
“她已经被康瑞城接回去了,她告诉阿光,摆脱我之后她很开心。”穆司爵平静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倦意,“现在,你可以把许奶奶去世和许佑宁是卧底的事情告诉苏亦承了。”
“知道了。”顿了顿,陆薄言问,“你怎么样?”
穆司爵苦笑了一声:“我体会到简安签字跟你离婚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了。不过你比我幸运,简安并不是真的想跟你离婚,可许佑宁……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