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试探地回道:“其实你们两个都不是……”
“嗯?!”
“没什么没什么。”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雪见暗自叹了口气,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扫视,最终轻轻推开了幸村精市的手,微微一鞠躬。
“对不起,幸村君。”
幸村精市的手停在半空中,笑意收敛。他原本也不是多爱笑的人,只是为了让时不时一脸愁容的月城雪见和他相处时轻松点,留个好印象,才把笑焊死在脸上。
他打眼望去,柳川隆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你也不是胜券在握,那我就还有机会,幸村精市想到。
他很少放弃什么东西,可每一次失去都痛彻心扉。十五岁那场大病让他几乎失去一切,唯一得到的是隔壁病床上漂亮大姐姐的安慰。
在那种时候,只有同样无药可救的人才会惺惺相惜。
月城雪见的性子就没温婉和顺过,尤其是住院那几年。队友们每次乌泱泱来一帮人,再小心也免不了弄出声响,然后月城雪见就会凶神恶煞地把他们赶走。
幸村精市替他们道歉。
“不用道歉,也不关你的事。”月城雪见合上《六法全书》,厚厚的一本大书搁在膝盖上——幸村精市感觉能把她的腿压断。
她扭过头看幸村精市,不知为何眼角竟然沾了一丝趣味,看他就跟看猴子似的。“你一面自我崩溃要慢慢调节,一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安慰队友,也挺不容易的,我看你累了才把他们赶走了。”
幸村精市心中微微惊讶,不动声色道:“月城小姐,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月城雪见把玩着头,笑意渐浓,让幸村精市觉得这几天她一直在看几个男生演的猴戏,现在要做点评了。
“我像你这么大时也以为总有康复的一天,那时我朋友也多,隔三差五就来看我,但后来她们都走了,因为我们无话可说了。”月城雪见轻描淡写地说。
……
幸村精市默默推算了一下,如果按照她的说法,最晚十几岁时生病,一直住院到现在,可能真的就和朋友们再无话题可聊了。试想一个人每天对着空白的屋子日复一日的喝药检查,同龄人上学、考试、修学旅行,哪有时间来看你,和你在一起呢。
幸村精市放在被子下的手掌紧紧攥着,我…绝不能变成这样。
月城雪见似乎看穿了他。
“你虽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但想和你朋友一样以后走职业的路子是不可能了,老听他们提起网球,不难受吗。”
“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们过来刺激你好了。”
月城雪见总结道。
这姐姐说话真是口无遮拦啊,幸村想。
连医生都委婉再委婉,是因为她自己的抱负早就被下了定论所以觉得别人也无所谓吗。
幸村精市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道:“多谢前辈提醒,但只要我还能拿起球拍,我就一定会回到球场上。”
金色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好像他说的话多难理解似的,仿佛小动物努力识别主人的口令。
被那样一张脸看着,幸村精市不自觉绷紧了神经。
月城雪见撇过头,“啊,那就是我多事了,抱歉。”
有一瞬间感到失望,想让那双眼睛继续看着自己。
从那以后,主动搭话的一方就变成了幸村精市。
但他还是失败了。
他拿起了球拍,回到了赛场,但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