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轻缓地揉着,生怕弄疼了他,一点点疏解着他的痉挛。
他的眼睛好累好累,可还是害怕得睁大,试图找到一丝希望,恐惧一旦闭上眼,就是永久的黑暗了。
“睡吧,”那人低声说道,“天亮了。
天亮了吗?
黎昭眨了眨眼,眼皮好重啊,可是他真的很怕黑。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一丝光亮照入双眸,他见到了一捧冰雪。
然后,有人帮他遮住了眼睛。
昨晚,黎昭睡得很不好。
全身上下好像被打了一顿,又酸又胀,醒来的时候身上也只罩了一件白袍。
黎昭拢起衣袍放在手心掂了掂,衣袍轻飘飘得恍若无物,飘着一股雪松香味,这玩意盖着睡一晚上,怕不是要感冒了。
不过昨晚睡觉的时候,床上有这袍子吗?
黎昭伸了个懒腰,然后听到了啪嗒一声。
他一转头,就见到清徽站在不远处,下巴和佩剑都掉在了地上。
“你,你,”清徽脸上变幻了起码上百种表情,最后恢复了强行冷静,“林师兄,你醒了,应天宗到了。”
清徽递上了一件绣着暗金羽饰的崭新衣袍。
黎昭认命般地叹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应天宗,本魇魔又来霍霍你啦!
他怕不是绝无仅有的,混入应天宗两次的魇魔了吧?
这回可不能怪我,可是你们宗主引魔入室的。
黎昭一路上跟着叽叽喳喳的清徽,这位小弟子虽然时常丢脸,可嘴皮子还是极快,介绍起应天宗的风土人情。
黎昭比他还熟,也是顺着他的话语嗯嗯点头。
天下仙门有如过江之鲫,另外还有传承许久的世家势力。
北垣徐氏一家独大,中洲则有如天衍李家、药宗薛家等名门望族,但所谓的世家加在一块都及不上陇西白家。
陇西白氏,单是飞升的白家先祖都有十几位,更不需说白家现世里存活的老怪物们,其底蕴深不可测。
如今白家少君担任了应天宗主,应天宗俨然成为了天下第一宗,比起黎昭当年来的时候更加热闹。
“林师兄,宗主特意嘱咐,你是我们应天宗的贵客,不与那些弟子同住一处,此地叫望舒崖,幽静偏远,不会有人打扰师兄休息。。”
清徽领着黎昭来到一处悬崖边,听到他的话语,黎昭扯了扯嘴角。
幽静好啊,他最喜欢热闹了。
说是庭院,布置得却别出心裁,青石板路曲径通幽,庭院一角置着白玉砌成的案台和几个玉凳,而面对悬崖的位置则是空旷一片,再往外走几步恐怕就要掉下万丈深渊。
风吹过,竹影婆娑,系在红绳上的铃铛叮叮作响,还能听到婉转鸟啼。
黎昭身无别物,只有一副残破身体,他迈步进入这空旷无边的庭院,清徽十分识趣的告退。
他所居住的寝屋也是是布置得舒适温馨,有黎昭十分满意的、松软的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