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魔女屠杀全村的消息不胫而走,顿时吸引来众多所谓的仙门隐士,扬言要杀了魔女,为天证道,洛初就那样过了数余年被追杀,到处东躲西藏的日子。
后来她在蛮荒之地寻到一处洞穴,本想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体内的魔丹源源不断地吸收世间的怨气,她不仅没死,实力反倒日益强大。
日复一日,恍惚间竟已过去数百年。
只是,天不遂人愿。仙门的人还是寻到了这里,她不愿杀人,在诛神法阵毁天灭地的威压中死里逃生,奄奄一息的倒在草丛里,鲜血几乎将衣衫浸透,就快没了气,这时一个男人出现了。
她被下山历练的白千帆救下,带回仙门医治。那时,洛初以为自己的人生迎来了转机,也有意收敛魔气,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
谁知真相大白的那刻,那个曾经救治自己、爱护自己的男人,居然口口声声说她是魔物,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白千帆扎心的话语宛若三九天里最为极寒的冰锥,一根一根的刺下,洛初的一颗心顿时鲜血淋漓。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伤害任何人,可为何所有的人都想要杀了她?
难道生而为魔就是她的错吗?
仙门众人将洛初围在中央,身后的人不知何时搭弓射出箭,洛初竟忘了躲开,或许也并不想躲。
寒翎箭裹挟着刺骨冰寒深入心脏,鲜血顿时将白衫染红大片,她却好似感受不到痛意一般,仍是低着头,她在等待,等待着白千帆对她伸出手,就像曾经他在那堆灌木丛中,对着。
洛初只是想要听到一句话,或者哪怕喊一声她的名字,她都愿意原谅他。
可是没有,白千帆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冷漠慈悲,说出“杀了她。”这三个字时,竟比那万年冰晶所制的寒翎箭还要冷上几分。
洛初突然笑了,她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所受的委屈,眼角慢慢滑了滴泪。
许是对生彻底失去了希望,她不再压抑魔丹的力量,几百年来积攒的魔气顿时充盈了整个身体,伤口逐渐复原,她的额间也慢慢浮现出魔印。
瞳孔染上一抹赤色,洛初调动魔丹的全部力量将赤霄宗重创,从那之后,她变得嗜杀成性,一步步提升实力,竟比当年魔尊的鼎盛时期还要强悍几分。
魔尊临世,屠灭仙门的消息传出,顿时天下大乱。
仙门的人知晓洛初对白千帆的感情,便以白千帆作为诱饵,在灵隐峰布下诛魔法阵,传话告诉洛初,如果她不来,那么他们下一刻就会杀了白千帆。
洛初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为她设下的陷阱,但她仍是放不下曾经真心爱过的人,于是选择了孤身前去。
最后的那刻,白千帆持剑站在她的面前,他眸中蕴含着对万物的慈悲,对苍生的怜悯,独独没有她。
洛初那时已经找到了重筑双目的法子,可她未曾想到,自己恢复光明后,看到的最后一幕,居然是自己深爱的男人,为了所谓的天下大义,将剑刃一寸寸刺入她的心脏。
洛初忍着疼,迎着剑锋一步步往前走,愈向前,剑就刺的愈深一分。可她却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被贯穿的胸口,只是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眼中的泪模糊了视线。
“我只问一句,你可曾有爱过我?”
问的何其卑微,可是,她却只在白千帆的眼神中看到了鄙夷,他说:“一个魔物,有什么资格谈爱。”
这是洛初在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至此,故事结束。黎晚澄敛下眉眼,轻轻叹了口气。
只能说白千帆被所谓的仙门道义束缚的太深,而洛初又太过于重视感情,最后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黎晚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色,如今她身处的这座山名为栖云山,是名副其实的仙山,周围云雾缭绕,位置得天独厚,聚日月精华于其中,是为修炼之宝地,四大宗其一的赤霄宗便建在此处。
仙门和魔族不同,魔族是尊崇强者为王,只以一人为尊。而仙门重派别之分,光是扬名在外的大宗就分为四个门派,分别为赤霄宗,光明宗,凤霞宗以及玄雷宗,更不用提那些其余的小门派。
下一秒,黎晚澄眼角抽了抽,没忍住暗骂了一句。
刚刚光顾着沉浸在故事的悲剧里,竟一时间忘了看她自己的身份。
这个世界她是赤霄宗大长老玄空座下三弟子,自小便在宗内修行。
简单来说,她是一个修仙的,而女主是一个修魔的。
两人根本就是站在对立的位置上,这还提什么治愈,恐怕她还未近洛初的身,就被她随手捏的一个法术灰飞烟灭了。
黎晚澄难得有几分咬牙切齿:“小七子,你这是给我设的什么破烂身份。”
系统淡然开口解释:“洛初是世间最后一个魔族,所以我不能把你设定成魔,人族寿命又短暂,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仙族最为合适。”
黎晚澄:“……”
仔细想想,倒也没毛病。
只是这样一来,难度比起前两个世界,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师兄。”不远处传来几声问候。
黎晚澄抬眼去看,男人穿着一身云缎锦衣,临风而立,面容清俊,眉目温润柔和,飘然宛若谪仙,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似春风和煦柔软,又似玉一般细腻温和。
白师兄,莫非他就是那个杀了洛初的男人白千帆?
微风将白色衣角轻轻吹起,白千帆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抬脚朝她这边走来。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他站定在黎晚澄面前,略低了头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