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医生。”纪归眉心微拧,“有病的是龚淮屿,我觉得他会比我更需要你的帮助。”
韩泽没想到纪归会说这么一番话,眼镜片后的眸光浮现诧异,随即正色,瞧着与方才并无二样,只是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您说笑了。”
老是您来您去的,纪归瞧着面前人的样子还比自己大上许多,有些不自在,不再看人,转身去厨房找阿姨做好保温的饭菜。
他将三菜一汤端到岛台上,坐下小口小口往嘴里送。其间,韩泽就那么定定生在沙发上,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目光坦荡追随,却并未让纪归感到冒犯。
可能这便是心理医生的独特技能。
纪归吃了没几口,盘中的菜量实在太大,应该是做的两人份,思忖半晌,纪归转头去看客厅里的人,斟酌开口,问他吃晚饭了没。
韩泽从记录薄上抬眸,扶了一下眼镜,勾唇:“谢谢,不过我已经吃过了。还有,龚总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吃饱了再做检测。”
纪归噤言,这个韩医生两句离不开龚准屿,说话平白给自己添堵。
他开始有些思念昨天晚上那位小姑娘,虽然那她也几句不离龚淮屿,但人和人之间毕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和那样有灵气的女孩子交流,他自觉心情会疏畅很多。
纪归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心理医生?”
这还真是工作生涯第一次,被人质疑学历作假。韩泽作势要在从公文包里翻自己的证,“如假包换,一级心理咨询师。”
纪归回了句算了,低头继续往嘴里送菜。
这顿饭吃了快四十分钟,坐在沙发上的韩泽中途安静的好像隐身了,等到纪归起身开始慢悠悠收拾盘子时,他也上来帮忙,将剩下的菜倒在一个盆子里,空碗全塞进洗碗机。
纪归不好麻烦别人,无奈这人实在太积极,只得不停道谢。
韩泽从厨房出来,走到纪归对面,展颜一笑,“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纪先生?”
纪归并不想做这些所谓的健康测评,他心理好不好他自己最清楚,正是因为清楚,纪归才不想将这些,在他看来可谓是弱点的东西,赤裸裸地暴露在外,被人一遍遍审视、纠正。
谈话半小时就持续不下去,韩泽几乎是有些头疼地对上纪归坦荡星亮的眸子。
“纪先生,这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谈话,您可以适当放松一些,想说什么直接说便好。”说完他顿了顿,好像知道纪归究竟有什么顾虑。
“您放心,我向来坚守基本的职业道德,这次谈话的所有内容,我不会向龚总透露一星半点。”
记归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十分钟后大门外传来响动,这次对纪归来说堪称煎熬的谈话终于结束。
龚淮屿的在玄关淡淡瞥去一眼,动作罕见的停顿几秒,视线停留在背对自己的纪归身上。
韩泽起身与他问好,而纪归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就见后者微微倾身,去瞟对面那张写了字的测评单。
“你先回去。”
听闻,韩泽点头开始收拾东西,龚淮屿始终抬手搭住门缝,直到韩泽走过来,冲他颔首恭敬道别。
纪归没事人一样依旧一动未动。
龚淮屿忍不住感眉,往常这个时候回家,纪归都是惊喜地迎上来,问这问那,让他有些不耐烦,如看今纪归从头到尾不动声色,甚至都不知道他回来了一样,这让龚淮屿内心油然而生了一阵焦躁。
他走到沙发旁,低头看纪归低垂着的温顺眉眼,长睫很密,很翘,这么瞧着,五官是说不出来的精致。
龚淮屿就这么站着看了会儿,良久,才主动开口:“今天邹彦来公司了。”
一句话,再简短不过,纪归总算是有动静了,抬眼,唇片有些发干。
“你把他怎么了?”
囚
纪归好像很在意邹彦。
想到这儿,龚淮屿拢眉,垂眼与纪归对峙,直到纪归主动移开眼,他才淡然道:“没怎么样。”
那就是怎么样了。
纪归视线转向玄关,那儿的声控灯还亮着,炽白色调,有些刺眼。
两句极短的对话过后,气氛又陷入令人忐忑的静谧。
以前与龚淮屿在一起的时候,纪归会想着法子让独处的氛围显得温馨些。
龚淮屿是个不爱同他说话的,他叽叽喳喳说完一堆,就拽着人去卧室投屏看电影,即使龚谁屿觉得做这种事情是很浪费时间的。
那双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还在自己面前,纪归下意识盯了两秒,反应过来,奇怪龚淮屿怎么还站在这儿。
放在往常,龚淮屿说完话直接抬脚便走开,只留给他一个漠然的背影。
“你不去处理工作?”纪归神色恹恹,从沙发上拿了个靠枕抱在怀里。
“弄完回来的。”
纪归噢一声,没再主动挑起话题。
无趣在这一刻逐渐放大,他只得又说:“那可以把手机还给我吗?”
龚淮屿在他旁边坐下来,两人中间的间隔可以塞下一个大玩偶。龚淮屿语气没什么起伏:“要手机做什么?”
要手机做什么?
纪归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说得一滞,面上浮现出隐忍和不悦,终于转头去看龚淮屿:“你问的是什么问题,你真把我当犯人一样?犯人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才被关起来,我做了什么事?”
说音刚落,周身边的气压微不可闻地降了几度,龚淮屿眉眼依旧冷漠,但肉眼可见的多了些意味不名的阴郁情绪。
纪归没有像往常一样有眼色的绕开话题,凑过去示承弱一样的强搂人。